辞别市长先生,回到酒店。
他脚步不徐不疾向前走,走廊整体呈现褐色调,地面铺上绣着万花的褐色毛毯,每扇门是深褐色雕刻精美的龙形图案木门,天花板用水晶玻璃制作的圆圆的球形,里面有白色的灯光,走廊被染上一层晶莹透亮的白光,走廊两侧每隔五米会有一盏散发黄铜色光泽的灯。
他走过了几扇门,停在墙上挂着308的银色铁牌子前,对着一扇半开的门,伸手咚咚咚。
“小果,要走啦。”
没有人回应。
他手扶着门框,头往里探。
床上被子叠的棱角分明,整齐干净。正对着门的电视机开着,正在播放时下老少皆宜最热门的无敌美少女真人版。桌子未曾移动过,桌上晾着摊开的裤子衣服,内衣内裤,总共四件,都有些干了。
一定是小果昨晚没地方晾衣服所以才晾在桌子上的,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挪开眼睛,看到椅子上,椅子摆放整齐,地上没有鞋子。桌上的一包纸巾却是变少了,或许是之前的人用掉的。
走了?他想。摸摸白胡子。
接着他发现桌子底下镂空的垃圾桶里有白色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七八根二十厘米长的竹签,下面很多纸巾,细看,沾染了血。
他瞥见地上一点点的明显被擦过涂抹的淡淡血渍,从床下往厕所的方向滴过去。他走进屋里,厕所门开着的,他一头钻进去,马桶盖着,马桶上面的圆柱形纸巾被扯得乱了一地,地上血渍有些大有些小,斑斑点点,血渍到马桶面前就消失了。他轻轻的走过去,伸手,快速打开马桶。里面鲜红色的液体,触目惊心。
杀人?
碎尸?
毁尸灭迹?
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升起,左瞧右瞧,没有其他异样的东西。然后他凝视马桶里的那些液体,忍住了一股冲鼻的血腥味,闭了一会气,眼睛发出微弱的光,嘴里念道:“万物有灵。”暗红色液体上面出现一个透明的椭圆形的灵。
“怎么回事?”
“我是主人的大姨妈。”
“滚。”
灵害怕的消失后,他呼出一口气。小果一定是出去玩了,还好,还好,他想。
他快速走出房门。他在亮晶晶的大堂里,找到酒店人员,问清楚308的房客,酒店人员告诉他人没走,只是出去了。还告诉他,是跟一个男人出去的。他手捏拳头往额头撑,同时皱眉。
被人拐走了,他想。
他走到大门前,听见酒店里的人议论纷纷,他停下脚步。
“看到了么,报纸上的人果真是他,老当益壮。我们酒店的福气。真羡慕那女孩。”一女的说。
“不要花痴了,人家老牛吃嫩草,你都是老草了,别指望人家看上你。”一男的不屑道。
他一向对这些不感冒,摇摇头推开酒店大门,到约莫三百米的一条街上,天空已经黑了,街上人影幢幢,车如流水马如龙,徘徊在霓虹灯下,找了一会儿依然没有看到小果。他四顾回看。
发廊门前有一个抹了浓妆的女人在吸烟,烟雾缭绕,涂了指甲油的食指令人恶心的插进鼻孔里抠出一堆鼻屎,往肮脏的地上弹了弹,然后无所顾忌的把手指塞进红唇的嘴巴里舔了舔。夜色如此美丽,总有人抓住这个天赐良机感激不尽,街上三三两两的情侣,依依哦哦,冰淇淋你一口我一口,向着酒店走出。
不远处的车道上,一辆飞车被三四个交警拦住,车上人被叫出来,往检测仪里吹气,最终酒驾,被罚了款,人嗷嗷乱叫被带上红灯闪烁的警车。街上妖艳的女人和喷了香水的男人们看着最新的杂志报纸,笑呵呵不断。而警察在街上抓流浪汉。
他穿过两条街,走进一条小巷,瞬间宽阔了眼睛,复古的建筑下,是一些穿着古装的人,走来走去,吆喝卖唱,冰糖葫芦。住房、茶楼挂着灯笼,一窜八个灯笼,照亮两旁行人和参天的古树。一辆自行车颓废倚在墙上,地上骄傲的青蛙在夜里吃蚊子。几个古装少女在人来人往的桥上起舞弄清影,这是一处古装拍摄场地。
他靠坐在长凳木椅上,取出袋子里的一杆烟枪,拿出一些具有提神的茶叶,倒进最外面的烟口里,对着烟嘴吸了一下,咂咂嘴,苦着脸,接着把烟枪愤怒的扔进旁边的塑料垃圾箱里,撑着额头思考。
“暮爷爷,我在这。”
他回首,灯火阑珊处,小果站在那里,开心的笑脸,朝他挥挥手。她的背后是模糊而带点不真实的人来人往的身影。他会心一笑摇摇头,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
他站起身,脚向前迈几步,想要上去责骂她一番,忽的立住脚。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拿一把银色的手枪抵住小果左边的脑袋。
小果抖着手,腿矮了一些下去,声音变得低沉,嘴巴一扁,哭喊着:“暮爷爷,救我。”
行人在他们身前身后交叉逃命。一个不剩,寂静的夜。
“暮春三月。”他说,“好久不见。”
“霍森乔治。”暮春三月说,“你还在做这行当。”
“没办法,我是职业杀手。”霍森乔治歪头耸肩,摊开一只手,“这东西来哈撒快。”
“谁叫你来的?”
“我们这行有一个特点,就是保密。”
暮春三月脸上浮现疲倦的微笑。“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他说,“你杀不了她的。”
暮春三月很平静的向前慢慢走。
男子傲慢的冷笑一声:“是么?。”
“你大可试试。”
小果看着暮春三月悠闲慵懒地继续走,她的腿颤抖的越厉害,那把枪很用力的往她脑袋抵,使得她的脑袋老是向右偏。
“不要你的小情人了?”
“我的情人都排到海上了,少一个没什么。”
暮春三月走到他面前。男子把枪对准他的额头,他站住。小果摊在地上,面色苍白,暮春三月微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注视男子,男子一头褐色短发,鹰钩鼻,身形健硕,中年模样,四十多岁,脸上一道刀疤,刚毅的表情,像是在战场生死搏斗过而特有的那种波澜不惊的镇定自若。
枪对了一会儿,始终没有扣动扳机,男子迅速利落把枪收进胸膛里,突然仰头大笑起来,暮春三月也大笑,笑完后。
“咿呀咿呀。”
“咿呀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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