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这是摘星楼的令子,对上了,就代表你有求于他们。
萧默当然不会单纯到只凭诗诗知道一句令子就判断她是摘星楼的人。虽然几句谈话聊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依旧没有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
“姑娘的建议,在下记下了。如果以后有必要,再来找姑娘吧。”
萧默结束了对话,便要走开。
诗诗还是坐在马车里,嘴角噙着笑,看着萧默一步步走了进去,竟也真的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萧默轻轻推开宅院的大门,第一重院子里空旷无比,连一间看门人住的偏房都没有,只有些许的花簇栽种在两边的土里。
按照普通宅院的规格,院子分三进。一进过了街门,正对着影壁,旁边会有一排倒座房,过了中间的垂花门才是二进的正院。眼下申石的住宅,一进只有一片花丛,萧默猜测着很可能是四进的布局。陵城里面寸土寸金,城郊的地方则不然。建一个深宅大院实在容易的多。第一重院子只用来种花虽然铺张了些,但并不算太稀奇。
但第二重院子很可能就会有人了。
人到了家里,其实最容易放松警惕。尽管住的房子其实没有那么坚固,很多人都能闯进来,但那种熟悉的感觉依然会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不经意间就会卸下防备。
萧默翻进第二重院子的时候,阿权正在柴房外磨一根棍子。
到了这种级别的大院,居然会拿厢房作柴房,这是让萧默惊讶的第一点。而他惊讶的第二点,则是阿权的反应。
阿权左手持着棍子,右手拿着一把锉刀在磨。然后他抬起头,看到了翻进院子里的萧默,眼睛眯缝了一下,似乎仔细地盯了盯萧默一眼,然后就又低下头去。
从始至终,他也没有发出任何其他的声音。萧默在他眼中就像是一只路过的小鸟,没有任何好奇怪的。
这让萧默很奇怪。
诗诗和阿权,连续两个和申石有关的人面对自己的前来无动于衷,这实在是太过反常。
于是好奇心驱使着萧默凑了上去。
“你在干什么?”萧默问道。
阿权没有抬头:“磨棍子啊,你没看出来?”
萧默一时语塞,没想到对方的回答会如此的耿直。
“来找我家老爷?”阿权抬了一眼道。
萧默点了点头,不放心地又道:“我找他有事要问,如果他的回答让我无法接受,我会杀了他。”
“那你杀就是了。”阿权道。
萧默眉头微皱,心中却剧烈地震动。一个养的女人,一个驾车的马夫,两个人对申石的态度竟然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丝毫不在意他的生死。
“杀完之后,老爷的银子要分我一半。”阿权又道。
萧默愈发难以理解了,便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不拦你,就是在帮你。事成了给点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阿权神色笃定,又说得如此有理有据,让萧默竟然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我没说一定要杀他。”
“没杀可以不分钱。”阿权道。
萧默忍不住地暗自捏了捏拳头,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的想法确实难以捉摸,再聊几句恐怕还会让自己更加迷惑。
“你换了一把剑?”阿权第三次主动提话。
萧默不得不又点了点头。
“那原来那把还卖吗?”
萧默咬牙切齿道:“不卖。”
“可惜了,反正你又不用,为什么不卖个好价钱呢?摘星楼那么多人指明了要,随便哪个给的价格都不低,可偏偏选择砸在手里。”阿权语气略带遗憾道。
这句话平平淡淡,包含的信息却让萧默分外警觉。摘星楼有人在打【残雪】的主意,他们是什么目的?分别属于什么利益关系下的角色?
萧默甚至怀疑其中还有有一些是四月自己的人。毕竟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谁愿意用人命呢?
“你为什么也提到摘星楼?”萧默问道。
这次,阿权放下了手上的锉刀,抬头看向萧默的表情如同在看一个三岁的孩子。
“江左有人不知道摘星楼吗?”他反问道。
这一句问得萧默再次哑口无言,偏偏阿权的话并没有错,所以如此理直气壮地答非所问反而无懈可击。
“你跟马车里那个姑娘,谁是摘星楼的人?”萧默决定直截了当地问,免得再被阿权语出惊人的回答绕开。
“我们俩都不算。”阿权老实回答道,“里面我们家老爷才是。”
……
萧默走到申石面前之前的短暂时间里,脑子里一直在回响着阿权的话。
“老爷调到陵城,是为了接手这里的生意。你不是第一个来的,但不知道会不会是第一个活着走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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