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厄里转回了头,继续赶路:“要是遇到自己解决不掉的困境,随时记得要跟我说。在战场上,一丝一毫的犹豫与迟疑都是致命的。我不希望你瞪着个眼珠惨死在我面前。所以你心里有什么困惑,最好现在告诉我。你要是死了,我们这些人,包括你父亲全部的努力都会化为乌有,希望你能理解。”
希娜灰暗的眸子一阵闪烁,挣扎之际,似是找寻到依靠,终究还是平静下来。
对于陷入情感旋涡的人,给与她充实的需求感是相当实用的技巧。
正是因为被人所需要,因而才会被人所认可。只要人们自身的价值能够被他人所接受,那将会是支撑起心灵的小小支柱,虽然微弱渺小,但足以成为宿主寄居的安身之所。
“我……我抛下了詹莱罗。我不知道,可我不想那么做的。”
希娜紧紧趴在厄里的背部,抬不起头:“我是贵族,不应该那么做的。我看不起那样胆小的人。”
厄里没出声,等了半天,直到后背也没传出任何声音,他才放缓脚步,说:
“希娜·弗德利斯小姐,你觉得你需要去跟詹莱罗道声歉?”
“那是当然要做的事情吧。可是除了那个以外……”
“纠结的是另一方面的事情?”
“我不知道。”
这吞吐不明的发言,让厄里觉得,也就小女孩才能允许有这样倔强而又任性的态度了。
“我不知道你接受过什么样的教育,但我小时候那会做了那样的事情后,被我爷……”厄里突然咽喉被哽了一下,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接上话:
“被我爷爷打了个半死不活,差点连教堂的神官小姐都救不回来。”
“……一般家庭的长辈可不会做到这种程度。”希娜犹豫了一下,终究决定把说出去:“你爷爷很过分,他在虐待你。”
“是吗?”厄里反问。
“至少从我的观念里来看,是的。”希娜斩钉截铁地说。
厄里似是没想到反而是自己被安慰了,莫名地往回督看一眼,正好撞见希娜稚嫩的小脸摆出一副认真固执的姿态瞪着他,近乎怼到了他侧脸,两人的鼻息凑到一起。
厄里毫无预兆地轻佻笑笑,像是在漠视某些事物。
他把头扭回前方走路,继续讲话:
“野兽跟猎人的较量,往往是两者只能有一方存活下来的生死赌局。赢了的物种,便能够吃上对方的血肉活下去。我今天之所以能站在这里,是因为这十几年来,赌盘上的赢家大多都是我。”
“可是,你也知道的。世界上唯一不会犯错的只有全知全能的神明。再完美的生灵,有时也会被狭隘的眼界所迷惑,导致出现判断失误的局面。更遑论是我这个小小的人类。”
“你失手了?”希娜喉咙有点发干。
“理所当然的吧。倒不如说,在这么多年二选一的生死局势里能够猜中活在现在,我都无比庆幸自己是作为一个有智慧头脑的人类诞生,来到这个世界里头。否则我早死了。”
“只是,不管是愚蠢还是聪明的物种,一旦在赌局里输了,还是得乖乖去承担失败者丧命的风险。这种事情,哪怕只发生过一回,都足以致死。”
“那次,自大的我惹上了不该惹的一头危险魔物。名字我说过的,一头费劫哥尔摩,种属荧光狼科。为了活命,我跑了很久,终于撞见一名身手比我敏捷得多的猎手……”
“我在书上看过一种观点——猎人们都是冷血的捕猎者。”希娜松口气,说:“看来那本书写错了,至少那名猎户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帮助你。”
“可事实上,那本书没写错。”厄里平平淡淡地描述当时的场景:
“我向他求助,他无动于衷。所以我当时做了个举措,把荧光狼引到了他家里头,让魔物盯上他的家人。而他为了让家人活命,不得不站出来抗下荧光狼的进攻。我则趁乱逃离了那地方。”
“那次事件的结果,狼死了,但那个猎户的孩子跟女人也永远地失去了他们的父亲跟丈夫。神官小姐的职责是为死者悼念,我被她拉过去道歉的时候,那个小孩跟女人一直死盯着我,似乎随时都在准备从背后拿刀出来把我捅死。那阴狠毒辣的目光我历历在目。毕竟我算是害死他们家男人的罪魁祸首。”
“后来呢?那两个人是谁?”希娜皱眉:“我在接手多维村事务的时候可没听说过这个村子里有三个猎户。他们离开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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