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下,戴着面具的艾德显得不近人情,不怀好意了。
劳瑞抬起头,思考了有一会,才道:“你是哪位?”
“你没有听到刚刚的警哨吗?”
“吹警哨的就一定是警官吗?”劳瑞咳嗽了起来,抬头又觑见了身后高德弗里出示的警徽,他有些虚弱的道:“二位警官有何贵干?”
“了解情况。”
他直直地看着艾德,似乎想从艾德身上看出些什么,最后用更加虚弱的语气道:“警官,我已经身受重伤,如此狼狈了,怕是不能很好的回应你。”
“你想要什么?”
“酒,警官,好酒。”
艾德看向了高德弗里,他可不知道去哪里弄劳什子好酒,但高德弗里一定知道,从那天俱乐部里,艾德就看出来了,这个**一定是个老酒鬼。
高德弗里露出了一个看似憨厚,实则包藏他心的笑容:“你得报销。”
......
直通大海的运河,其中一个拱桥的桥洞下。
艾德背靠墙壁,而劳瑞蹲在潮湿的角落里,架起不知从哪弄来的破烂小木桌,喝着高德弗里不知从哪弄来的昂贵美酒。
劳瑞露出惬意的神色,贪婪地抿上一口葡萄酒,但他也并未故意拖延,率先开口道:“你不是治安署的警探吧,治安署里,没人像你这么做事,他们不会请我喝酒的。”
贿赂是一个有些肮脏但是效率极高的方法,艾德干不出严刑拷打这种事,也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不过...一旁,高德弗里竟跟劳瑞一起愉快的喝起了酒,这个不靠谱的混球。
“咳。”艾德咳嗽一声,直入正题:“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接触那些工人。”
酒鬼劳瑞一惊,有些懊恼的低垂着头:“我就知道...果然这个城市根本藏不住秘密,只要被人盯上,几天后你的祖祖辈辈都要给人查清了,但是警官,我不可能告诉你的,哪怕你杀了我也一样。”
“为什么,你只是个被他们指使卖情报的,你不应该像这样悍不畏死。”艾德有些疑惑。
高德弗里喝了些酒,脸色泛红,思维却依旧清晰:“如果你担心泄露情报引来黑帮的报复,治安署里有完善的保护制度,我能保证你迄今为止做的一切都不会被追责,你和你的家人都会得到妥善的保护,只要你说出你知道的。”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劳瑞鄙夷的看了一眼高德弗里,转而对艾德继续道:“我做的一切,按照帝国各项法律,能让我在监狱待到我的孙子老死,可惜我没有孙子,我只有一个女儿。”
“试问谁不怕死,我也怕死,但是我有一个女儿,我的女儿才是关键。”劳瑞喝着酒,道:“因为错信证人保护,被害的家破人亡的倒霉蛋,我可见过太多了。”
“他们用你的女儿要挟你?”
“要挟?不不不。”劳瑞大笑起来:“我这种流浪汉,赚来的钱只够自己喝酒,你说我要怎么给我的女儿一个完好的人生?我需要钱,需要大笔大笔的钱,让我的女儿当她的人上上。”
“所以,你主动的去帮黑帮干那些脏活,主动参与走私、杀人、煽动冲突?”艾德脸色有些难看:“你害死了那么多人,”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一辈子富足,满足,充实,都是个人选择而已,警官。”
艾德沉默了。
像这样的人最麻烦,在来之前,他们调查过劳瑞,他可以被称作恶贯满盈,煽动利诱工人,就像黑帮对他做的那样,用大笔大笔的金额推动人给予人犯罪动机,又用走私来的第三代毒药给了一些人犯罪能力,他不在乎这些举动会造成什么样的恶果,他只在乎这些的举动能让他拿到让人疯狂的钱,没有任何道德可言。
最可怕的是,劳瑞把疯狂转嫁给了他的女儿,所以他本身并不怕死。
无法被威逼利诱的恶人。
或许真的应该把他送进牢房,用痛苦撬开他的嘴,艾德不自觉地泛起了一丝暴戾,随后又摇头甩开了这样的念头,他开口道:“你的罪证确凿,马上会被逮捕,你的女儿也不可能再从任何渠道获取任何一笔巨额钱款,但,我除外,我可以保证你在监狱里时,让你的女儿过上跟现在一样的生活,只要她离开维利西斯,你在监狱里,黑帮不可能威胁到你们的生命安全。”
这次换成了劳瑞陷入沉默,半晌过后,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在暴露身份以后,他们其实不怕我被人打死在街边,他们怕我可以被利诱,他们最知道我有多贪婪。”
说完,他迅速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左轮,抵住自己的下巴,仅一秒不到的犹豫过后,扣动了扳机。
沉闷的枪声响起,浓重的血腥味和绯红充斥着两人的鼻腔和视线。
两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他和高德弗里都清楚,他们都有能力在劳瑞掏出枪前就阻止那一动作,但是两人都选择了袖手旁观。
因为他该死。
抛开破案这一要素,艾德更希望他自我了断,也不愿意他招认出一切,然后在狱中安度晚年。
现在心愿达成,艾德却丝毫不觉得快意,他抬起头来,桥洞外的天空蔚蓝且澄清,但艾德总认为,上面经久不散的飘荡着罪恶,他只觉得沉重,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艾德踏步上前,在尸体上翻找着,没能找到任何有用的物件和线索。
“现在怎么办?”高德弗里将手中的酒具丢进运河,问道。
“去找他的女儿,他的女儿活的光鲜亮丽,但我不信她对自己父亲所做的事一无所知,如果她对此也有参与,她应该不会和她父亲一样做出这种蠢事。”
高德弗里点了点头:“当然,我得先善后。”
艾德便只能先行前往了,他走出去两步,看着地上死亡的劳瑞劳瑞,道:“小心一些,他死了,可能会让他背后的黑帮开始行动。”
......
按照先前耳闻,艾德在心中勾勒出了一个不堪的、莫名骄傲的女性,但真的当他凭借着留影机寻到劳瑞的女儿时,这个名为珊多拉,比他年长几岁的女性,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酒吧的角落,喝着酒。
起码都喜欢酒,是父女的共同之处。
打扮过后的艾德自顾自地坐在二人桌,阿比盖尔对面的位置。
阿比盖尔皱了皱眉:“你是谁?”
“你父亲的朋友。”
阿比盖尔上下打量着艾德,露出怀疑的神色:“你看上去像贵族,我的父亲虽然打扮光鲜,但其实根本是个粗鲁无礼的人,他不应该认识你这样的人。”
打扮光鲜...就算是酒鬼劳瑞,他也有不想被家人看到的一面?真是讽刺。
光是开口的第一句话,艾德就已经知道,这个女性和她的父亲虽然有着血缘关系,同处一个星环,但一定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她理应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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