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亚马特宫的书房里，亚历山大坐在书桌后面，一边听着皮特首相的报告，一边用手指敲击着桌面。这副场景，让老首相不禁想到了尼古拉一世在世时，老皇帝的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样。
“这么说，”亚历山大摩挲着下巴，刻意让自己表现得更加威严一些，“杰里柯父子昨天晚上差点打起来了？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是爵位的话，现在欧内斯特已经有了，斯温应该不必要再担心对方会对他的午夜伯爵领造成威胁才对，为什么那位年轻的伯爵还要这样上门挑衅，难道只是为了一解心头之恨？”
皮特首相叹了口气，想起昨天晚上的场面，他的头就疼得厉害。
“杰里柯父子的矛盾由来已久，不只是欧内斯特和斯温，包括上一代的温斯顿，也与欧内斯特有着很深的矛盾，这种矛盾，在我们外人看来是很难弄明白的。”
亚历山大瞥了首相一眼，眼神中颇有些怀疑。“可是我听说，伍德对杰里柯家族的矛盾掺和得很深，是不是？”
皮特首相不禁有些迟疑，有些事情，亚历山大因为年纪的关系，确实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但他毕竟是皇帝，作为总览大权的统治者，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有什么事情是在他掌控之外的。所以，对此皮特首相必须小心答复，他最近越来越觉得，这位由他力挺坐上皇位的皇储，已经变得更加多疑，也更加难以信任他人了。
“伍德和杰里柯家族的渊源很深，您也知道，当初老温斯顿给帝都的一代人都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但是这一代人，现在还剩下的大概也只有伍德了。”
“温斯顿·诺·杰里柯……”亚历山大念叨这这个名字，眼神晦暗不明，“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能够折服帝都的一代人，让你们在四十年后还念着他的名字。”
“老温斯顿啊——”皮特首相的脸上露出了缅怀的神色，“坦白的说，我对于那位伯爵的印象算是比较浅的，比较那时候我也只是个半大的小鬼，虽然被父亲带到了社交场上，但终究只是不入流的角色而已。”
“要说老温斯顿的事情，我记得的倒不是太多，就像大多数人说的那样，他是一位相当温和儒雅的绅士，既能和学者们打好交道，也可以同纨绔们肆意畅聊，可以说，那是一个相当不可思议的人物吧，对于如何与人相处，他简直精通到了极点，很难想象后来他会在午夜堡待了四十年，在帝都的惊艳亮相后，就一直沉寂于南方那块小乡村中。”
“听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人物。”亚历山大雅琪了眉毛，似乎不太相信皮特首相的话，“既能和所有人处理好关系，又淡泊名利，还在学术界留下了斐然名声，这种人物我以为只在故事里才有，听着就像是个隐居的贤者。”
“请您不要小看杰里柯家族的底蕴。”皮特首相叹了口气，“虽然累世累代都待在南方的那个小地方，但是杰里柯家族一直人才辈出，就算是如今在帝都闹得很僵的两父子，若平心而论，其实也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
亚历山大沉默了一会儿，对于皮特手首相最后那句话，他倒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不过，这才让人觉得奇怪吧。”亚历山大说道，“既然温斯顿伯爵可以和任何人相处得很好，为什么他偏偏会与自己的儿子闹得这么僵硬，甚至把这矛盾留到了第三代——这和你刚才说的形象完全不符，不像是那个开明通达的贤者，只是一个普通的顽固老头而已。”
皮特首相微微一愣，他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温斯顿，不过，或许就是因为亚历山大从来没有见过温斯顿，对于那位伯爵没有任何先入为主的印象，才会有相对客观的看法吧。
“如果您希望深入了解那位伯爵的话，我建议您还是去问伍德更好。”皮特首相稍稍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这个麻烦踢给了伍德，“他和温斯顿伯爵相交深厚，也是为数不多数次到过午夜堡的人，更为了解那位伯爵的事迹，以及杰里柯家族的问题。”
“这样的话，不就又回到了原点吗？”亚历山大皱起眉头，并不看好皮特首相的建议，“就是因为只有伍德最了解温斯顿伯爵，才会让我想要从别的途径来了解他，如果只能从伍德这里得知，那么我又为何要问你呢？”
皮特首相心里不禁“咯噔”一声，他从亚历山大的话中听出来了，似乎这位多疑的至尊已经对伍德不是那么信任了。
老首相刚想开口，准备为伍德辩解几句，亚历山大就挥了挥手，一边捂着额头，带着些许疲惫神态说道：“这件事暂且放一边好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重建帝都受损城区的事。”
到口的话又被硬生生憋了回去，皮特首相看出来了，亚历山大大概是知道他会为伍德说话，所以故意用这番言语，把他的话语先堵回去。尽管知道了亚历山大的这番心思，但首相只能在心里弹了口气，然后识趣的不提这个话题。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两人一直在讨论重建的话题，直到中午时分，皮特首相才带着浓浓的心事，向皇帝告退。
走出皇帝书房的首相，还觉得脑袋有些恍惚，从亚历山大的身上，他仿若看到了些许尼古拉一世的影子，新皇帝在竭力模仿着他的父亲，以便统御臣属。但是皮特首相很清楚，亚历山大终究不是他那位了不起的父亲，他的模仿实在拙劣，只顾着摆出那副威严的样子，却没有注意到，不论尼古拉一世时如何的打骂臣下，却始终对臣属们信任无比，哪怕是贝利亚，他都没有起过疑心，也正是这份信任，内阁才能紧紧团结于尼古拉一世的身边，为帝国铸就出一个昌盛时代。
“唉——”皮特首相盯着走廊里新摆上的尼古拉一世的画像，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三十年前我父亲的旧事，又要发生在我身上了吗？”
“首相阁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