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很大,收拾得一尘不染。看得出来,薛涛对佣人的约束很严格,像这般毫无人气的屋子,估计打扫得仍是很勤,不然不会有如此的锃亮光洁。虽说屋子宽敞亮堂,但是倪姗姗感受得到,没有丝毫的人住过的气息。宅子里怎会没个女主人,夜晚中出来接待的佣人就是高妈,旁的工人估计正睡着呢。
倪姗姗是真的累了,高妈给她略微收拾了下房间,她想跑去冲个澡,竟有些累得慌。高妈见她没带手包,知她必是没有换穿的衣服,忙下楼拿了套颜色暗淡半新不旧的棉布衣物,小心翼翼地说:“我想着你来得匆忙,怕是没准备多余的衣服。我们这也没预备,我擅自将自己家常的睡衣给您拿过来一套,您看着还行不?”倪姗姗没想到高妈这么心细,倒是不太好意思了,正在想着怎么解决睡衣的问题,总不能裹着撕破的礼服睡觉吧。心中不免感动,也只有高妈这样耐烦的老佣人才衬得上他的意。他一向就不好伺候,大约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缘故,对人对事格外挑剔,稍不称意了,你就得卷包袱走人,怕是难为他们了。主人脾气大了些,他们也只能忍受吧。他给的薪水怕是不低的,拿着高出别人的薪金,就得忍受更多的苛刻条件。
“高妈,谢谢您!”倪姗姗尽管累了,一声谢谢总得说的。高妈眼角堆满了笑容,皱纹似乎也淡了些,摆摆手说:“您跟我客气什么啊,这是我该做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去了,已经很晚了,您也早点休息。天气预报说半夜会有大雨,起风了,你还是歇着吧。”说完,轻轻带上门走了。
倪姗姗洗漱完毕,关掉大灯,只余下床头的壁灯,发出昏黄的灯光。躺在软软的大床上,倪姗姗闭上眼,以为就要入梦了。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早上还好好地待在袁宅,晚上去了陌生的属于他的地方。她突然有种人事无常的感触,连带着驱散了瞌睡虫。这么些来,她真未在别的地方安寝过,她有认床的习惯,要是没趟在自个的大床上,得折腾好半宿才能入睡。虽然很是疲敝,虽然筋骨微痛,她也只是闭了眼,头脑还在清晰的转动着。她知道,又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像曾经很多个夜晚一样。
她强迫自己忘掉所有,赶紧入睡,白天太累了,身心皆是,她必须借助睡眠来补充点体力。可是事与愿违,越是想要睡着,越是头脑清醒,逝去的过往又入了脑海。她不受控制地回忆了过去,她和他,那般爱恋。他对她,那样宠爱,许是天上的星星,只要她要,他会想方设法去摘。他们会在春天看花、夏天看海、秋天观叶、冬天观雪。有他的日子,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无聊,他总会有各种手段,引诱她游玩嬉戏。他从来就是把她捧在手心了,变着方式去宠她爱她。当然,他有爱她的各种优越条件,他那时是堂堂的薛家公子!那时,他们那般地好,羡煞旁人!往事不堪回首!
她兜兜转转想得太多了,过去遥不可及了,为何她会记忆清晰,像是发生在昨天一般。她的头隐隐痛起来,或许是窗外起了大风,穿过窗户玻璃的缝隙,吹得她头痛;或许回忆又在蹂躏她的脑部神经。“啪啪”她听到庭院中树枝挂断了掉在地下的声音,风已经是在吼叫了,雨滴“咚咚”打在玻璃上,怕是有一场狂风骤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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