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过去,传说曾经有个国度,在大海之源,在山脉之末,繁荣强大,黄铜铸就了城门,高耸的城墙没入天空,萤石与明珠照亮了夜空,在这里秩序与整洁是旅人们的第一感觉,身着铠甲的高大士兵是城市的安全保障,市民们夜不闭户,这都要归功于骄傲又谦虚的国王,将国家治理得井然有序,所有的文化得以在此交流与学习,每户人家夜不闭户,人民朴实而谦逊。
直到那一天,像往常过去的无数次一样一个剧团路过了此地,不出意外的他们在属于演出与欢乐的地方—剧团的聚集地安营扎寨,他们支开了帐篷,开始了叫卖,人们都在为他们的华贵而惊叹,淡紫色的帐篷,金丝修饰的外表,生铁铸就的支架,别的剧团只能容纳百十人而他却能容纳上千人,一些好事者甚至说可以容纳上万人,一时间民众都为他们的到来而欢呼雀跃,无数的走卒在为他们派发着宣传单,还没开演就吸引了全城的注意,而这个剧团的演出时间也与众不同,他们会在月亮升起之时开始表演,在破晓之际结束休息,首次开演的那一夜来了,甚至是国王都亲自来观摩演出,民众们交头接耳都纷纷为这奇特的剧团而感到惊异,这时候剧团老板穿着着华贵的黄色长袍头戴着高筒帽,脸上戴着一个白色的面具,上面有细小的金丝点缀又镶嵌着剔透的水晶,他不需要开幕时所要的喇叭也可以让后排的观众都听得清楚楚,“观众们”他洪亮的声音响起“在遥远的国度,有一群勇敢的人钻研神秘的古老智慧而经历了精妙绝伦的奇特冒险,他们经过群星边际,经过海底古城,经过宇宙昂宿,我们有幸为大家带来—遥远的宴会!”随着密集的鼓声响起,他渐渐倒退,在灯光熄灭时离场,随着号角声响起,灯光重新亮起,剧团开始了表演,观众们领略了那早已消失的古老王国,人们不需要亲自劳作,只需简单的法术了便可以获得无穷无尽的粮食作物,财富在他们的国度早已没有了用处,直到一天一位哲人参透了群星的秘密,他便带领着自己的队伍穿过早已烂熟于心的街道,离开了自己的国土,来到了茂密的森林目睹了珍鸟异兽,他们口喝晨露,餐食花草,以获得原初的身体,穿过了密林,他们来到了深邃黑暗的海底在违背几何定律的建筑物中学习神祗的智慧,以扩展视野,最后他们在神明的感召下褪去了肉体凡胎,超越了宇宙的边际,来到了遥远的卯宿星团,享受着无尽的宴会。
精美的舞台布景,华丽的萤石灯光,并没有打动苛刻的观众们,当衣着华贵的报幕员出来道谢时迎接他的只有嘘声和倒彩,在他的面具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变化,只是默默的说着祝词,道着再见,人群们纷纷散场只留下了不悦的嘟哝,但是只留下了国王与一位平民他们仍然沉浸在刚刚的戏剧之中,他们迟迟不愿意离去,他们都想与戏剧的制作者交谈,对于他们来说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完美的剧作,可是他们却没有找到团长或者剧作者只有空荡荡的房间留着刚刚泡好的茶水,静静地冒着热气,他们只得败兴而归,这个剧团在这里呆了整整一个月,即使是在最后几天无人前去也依旧在重复着那午夜开始里面结束的习惯,只是在最后的一天演出完后,剧团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自那之后国王开始追寻戏剧之中所演出的场景,他也想要举行一场无尽的宴会,他打开了国库用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去购买奢侈华贵的器具,去购买稀有的染料,城中的许多地方都开始悄然发生变化,原本的旗帜染成了紫色,士兵的甲胄开始有了复杂精美的雕饰,无数的弄臣不分日夜地在排练着新的演出,工匠们停止了打铁与冶炼转而开始打造无数繁复华美的装饰,可是国王却依旧为此不满,他开始疏于朝政每日沉湎于钻研戏剧,在无数次的失败与尝试之后他的耐心被愤怒与无奈所吞噬,他发出悬赏可以完成此剧作的人会被重赏并且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皇宫,面对这样的奖赏每一个剧作者都开始孜孜不倦地钻研那与众不同的戏剧,却从来没有人质疑过为什么国王会喜爱这样的戏剧,尝试的人从皇宫排到了城尾,无数人去而复返,不久所有的人便开始了钻研,可是他们为自己没有仔细观摩那华贵剧团的戏剧而懊恼,及时是最聪明的智者也不能还原哪怕一丝的场景,所有的人在焦头烂额,国王则在反复的催促。
就在这时王国来了一位旅人,他身着着拖地的黄色长袍,脸上戴着一个做工精美的面具像是陶瓷但是却没有光泽,像是象牙却又过于平整,上面有着精美的藤蔓勾边,两位小人分别托着他的两个眼睛的部位,可是没人看得清他隐匿在面具下的眼神,他声称可以为国王安排这样的戏剧,他很快便被请到了皇宫,“我的国王”他开口道“你只需说出如何排演便可无需多言。”国王不满地打断了他的言语,“好的”他回应到,他只是摘下了面具,“带上它吧,我亲爱的国王”他无视了警觉的卫兵,也无视了国王的狐疑,国王拿起了面具将他戴到了自己的脸上,突然之间国王像是看见了什么,他猛然从王座上坐起,双手想要在空气之中抓住什么,不一会儿他瘫倒在了自己的王座上,周围的人方寸大乱有的去叫御医,有的在呼叫士兵们逮捕这个胆大妄为之徒,不一会儿国王摘下了面具,他整齐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他的脸因兴奋而涨的涨得通红,他激动地抓住了这位陌生人的双手,要求给予重赏,可是他却婉言谢绝的奖赏,淡然地说“您喜欢便是我的荣幸”,他将自己的手从国王的手中抽出,他只是慢慢的倒退,身型渐渐消失在了空气中。
国王看他走后并没有惋惜而是捧着面具,不要任何人陪同,用一种几近失态的样子轰走所有在场的人,自那之后每个人都能看见国王戴着面具陷入狂喜之中,平民们为此感到了疑惑,城市里的贵族要求工匠们为他们打造一副这样的面具,可是无论是手法多么高明的工匠打制的也不过是平常的面具,面对着越来越多的贵族想要打造面具工匠们却没有办法制作出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突然意识到不是手艺的问题而是面具的花纹不对,他们聚在一起想出了一个计划,那就是在午夜时分国王休息时,偷偷地攀爬上国王的卧室墙沿画下花纹的样子,就当他们要实施这个计划时,国王戴着自己的面具出现在了民众的面前,他说到“面具的主人给了我启示他要求我将自己的面具分享给所有人”
贵族和民众一开始都不为所动,但是其中就有当时和国王一样被迷住的人,他急不可耐奔跑上前,戴上了面具,所有人看见了他的反应之后争相去戴起面具,但是不多久国王便收回了自己的面具,工匠们记下了他的花纹,自那之后大街小巷之间每个人都戴起了面具。
不多久王国的每一个人都戴起了一模一样的面具,哪怕是面具大小,花纹宽窄都是毫无偏差即使是不一样的匠人不一样的器具,在这期间,金块替代了砖块,紫色的布料替代的素色的布料,每个人都戴起了不同的金银首饰,在一个无风的午夜国王打开了王宫欢迎每一个人加入准备已久的宴会,城中的每一个人无论旅人还是平民,更不用说贵族们都闻讯而来,他们被珍奇异宝所折服,为精美器具而赞叹,每一个人都在欢呼,每一个人都在放纵。
人群渐渐陷入了这个疯狂的宴会,他们不分昼夜不知饥渴,每天只有戴着相同的面具纵情狂欢,上万吨的美酒消耗殆尽,无数的山珍海味翻倒路旁,士兵们简单的挂着珠宝和黄金自己手上的武器却早已不知所踪,w.shu.cm路灯开始失去他原来的光芒,清澈的河水不知何时变得浓稠,散发着病态的黄色光芒,不洁的气息像春天的植物一样疯狂生长,这时那个陌生的旅人又来了,可是他却没有戴着一开始的面具,只是一个朴实的白色面具,身上的长袍亦不再华贵,而是一个褴褛的黄色长袍,每个人都对这个异类感到厌恶与憎恨,这破坏了原本欢愉的宴会,来者并没有反应,只是穿过了狂欢的队伍来到了人群的中心,人们因为他的粗鲁不得不停下已经连续狂欢数日的宴会,他们眼中的睿智早已消散,光芒也已逝去,只有无穷无尽的空洞,这不是财富可以填满的沟壑亦不是知识所能满足的饥渴,仅仅是虚无,他们却依旧对打断他们的粗鲁陌生人投以谴责与愤怒,可是那个陌生人只是褪下了面具就像是褪下了自己的伪装,他悄声呢喃:“欢迎来到无穷无尽的狂欢,欢迎来到永无止境的宴会,欢迎各位宾客,我会指引你们穿越平原与森林,我会指引你们离开陆地与海洋,我会陪同你们前往遥远的虚空,前往我所囚禁之地。”他的黄色长袍无限地延展,他的脸上变换着无数的戏剧面具,而人们停下了咒骂开始了欢呼与狂喜,他们翩翩起舞,他们纵情狂欢,他们沉浸其中,就算是那褴褛的长袍包裹了他们,包裹了城市。
在那之后所有路过的旅人回忆到只有一阵剧烈的黄色强光闪耀,之后空气中便散发着美酒与佳肴的味道,可是那强大的国度却不见了踪影,即使是一片尘埃也未曾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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