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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昏暗的琉璃店出来,晌午的太阳显得格外刺眼。康达瞇起眼睛,愉快地吹起口哨,沿着左侧的“下横街”溜溜达达走向街道尽头的回流餐厅。
一路上他就在琢磨:怎样说服回流餐厅的老板呢?毕竟没有哪个缺心眼的抢匪会傻到去抢一个营业中的餐厅吧?因此对于回流老板来说,真的不需要群防群治这样的计划,反而是康达更需要他们。
为什么呢?因为回流餐厅算得上这一带一等一的大餐厅,仅服务生就有十几,加上后厨一帮职业玩儿刀的厨师,少说也有二十多个青壮年男子。对于这个计划来说,康达太需要他们的力量了。
更重要的是,回流餐厅恰好位于“下横街”的尽头,占尽上坡的有利地形。假设匪徒顺利从“竖街”十字路口夺路而逃,跑到这里正是精疲力尽的时候,那时再强壮的悍匪也会变成软脚虾。
康达边走边想,不知不觉来到回流餐厅的篱笆门前。
餐厅的装修算不上精致豪华,但门口散座布置得别有一番情调。门口是一圈木质的篱笆,在篱笆和一排落地窗之间有一个袖珍的庭院。庭院里摆放着几组藤制桌椅,白色桌布上摆放着花瓶,院子上方是乳白色船帆形状的遮阳棚。几棵生机盎然的绿植,环抱着一个大型的泉水生态景观,让人如在自家花园般的惬意。“回流”这个名字不正是这般意境吗?听着泉水的细流,静静地享用一顿充满禅意的午餐。
如果把餐厅的主人想象成桃花源里的隐士,多么有修养,多么有情调,多么诗情画意,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设计师负责设计,厨师负责做菜,侍者负责微笑,至于老板嘛……只要负责赚钱就好了。
餐厅的老板姓贾,是个大腹便便的西北人。资料显示,他可是圈里出了名的“铁公鸡”,但是只局限于自己的钱,如果换成别人的钱,“一毛不拔”瞬间变成“雁过拔毛”。阿天对这个胖子的评价是——打得一肚子的好算盘。
得知康达再次造访,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康助理长,康助理短,又是让座,又是上茶,态度谦和客气。但是康达很清楚,他这是碍于自己社长助理身分才不得不好好接待。原因很简单,贾老板也是社团的老人了。资料显示,他几年前还任过一届的社团理事,虽然现在不参加社团管理,但对社团还是忌惮三分的。因为振济会可不是“赈济会”——从来不是什么慈善组织!
所以,康达唯一的底牌就只剩下贾老板“社团人”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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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总,你也是社团的人,不积极参加社团的活动恐怕不好吧!”
“嘿嘿,康助理,你这是哪的话?”贾老板皮笑肉不笑地装着糊涂,“怎么可能?社团的事我贾某向来热心,会费从来按时交,该出力出力,该出钱出钱,可从来都没含糊过。你这是从何说起啊……哦,我知道了,还是在说抓贼那件事吧?昨天不是已经说过了嘛……如果我会抓贼还要警察做什么。”
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康助理你看哈,抓贼这个事情嘛,我是双手赞成,不过嘛……我有我的难处。抓贼的事它不是儿戏,万一有个闪失,无论是谁受伤,保险算谁的?对吧?很现实的问题……算是工伤险还算是意外险?对吧?非常现实的问题。好吧!咱们退一万步来讲,保险公司全额赔付,可是我这里小本儿生意,一个萝卜一个坑,真的赶上几个病假休半年的,你说生意还怎么做?”
“贾总,你这么说未免太夸张,咱们说抓贼又不是剿匪。一不是恐怖袭击,二不是黑帮火并,又不会在街头枪战,只是防贼抓贼而已。”
贾老板干笑两声,知道自己夸大其词了,马上换上一副很熟络的样子,称兄道弟说起所谓的“真心话”。
“老弟啊,不要那么认真嘛……”他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道,“知道你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话说回来,这是社团的事又不是自己家里事,做得再好能赚几个钱?你想想,如果老哥的工人都跑去抓贼,谁来给我干活啊?对吧?这个损失谁来给我补?社团给我补吗?其他商户给我补吗?就是嘛……费力不讨好的事儿,谁能担保会有什么后果?不划算啊不划算……”
贾老板不住地摇动着肥大的脑袋,让人不禁怀疑刚刚吃下摇头丸。
“再说了……”他越说越来劲,“客人就是来花钱享受的,如果这次没吃好,下次就不来了。你想想看,为了别人的事情来影响自己的事儿,值吗?要是你,你干吗?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自扫门前雪,至理名言啊,智慧啊!”
康达不禁暗骂:怎么TMD有这种人?!有困难来找社团帮忙,需要他出力倒给我扫起雪来了。真想派几个人给他绑起来吊在房梁上抽上几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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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既然来了,总要努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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