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见,你且退下吧。”
盘坐在石室里冥想的妙善睁开了双眼,一双浑浊的眸子在昏黄的烛火下,却显得格外的慈祥。
“信士元荣见过妙善师父,久闻妙善师父修行精深,特来讨教一二,还望师父不要拒绝。”元荣轻声说道,同时拍了拍他细腻如女子的手,身后随行的人便端上了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沉甸甸的,非金即银。
妙善推过了那个托盘,瑶了瑶头,道:“东阳王并不是不通佛理,有什么需要我老和尚教的呢?且坐而论道,又如何能入西天极乐世界?不如多做些功德吧!”
“正是,正是。”元荣摸了摸自己红彤彤的鼻头,点着头说道:“弟子功德倒是做了不少,前日我已命人抄写《无量寿经》一百部,《摩诃衍》一百部,《内律》五十卷,同时《大云》.《金刚经》等经书若干,唯愿元祚无穷,帝嗣不绝,万国来朝,国富民安!也愿弟子自己所患永除,四体休宁,只是……只是弟子不知为何,心中依旧不安得很。”
妙善整了整自己的素白色僧衣,一阵清风袭来,宽大的衣裳被风吹的鼓起,一瞬间竟有那天上谪仙那飘飘然之意。
“有这些功德自然是好的,只是却不够——东阳王殿下可有常观想念佛?”妙善淡淡问道,一双手不停的数着念珠。
见东阳王迟迟不回答,却也沉得住气,只是那看着女子的空见脸却有些红。
此时冬阳王的鼻子似乎更红了,好一会儿才含糊嘟囔了一句:“这个……嗯……自然是有的……”
“除去口诵佛名,亦要心念佛光明,佛神力,佛智慧,佛本愿,方可抵达菩萨境地。”
“我听说东阳王殿下您好美酒,亦爱美色,向来没有多少时间能禅定观佛吧?”
妙善一席话问出,丝毫不给东阳王留下任何情面,气氛稍有尴尬,空见也将那会儿塞进他手中的五两银子放在了先前推回去的托盘上。
那东阳王元荣的鼻子更红了,只听他轻轻说道:“法英,阿彦,你们可有什么想要问妙善师父的?”
原来身后这一对男女是他跟着的女儿与女婿,难怪走得那么近。
那女子随意的在洞窟里走着,空见忍不住别过脸去看了一眼这个女子。
这原来是一个丰腴的女子,水滴一样的脸庞,面颊上停着两朵红云。她乌黑丰厚的头发挽成了一个大髻垂在脑后,坠得她头微微后仰,平添了一种骄傲的神情。
她走过空见的时候,他甚至都闻到了香汗温热的味道。
“父亲,我饿了,天又热,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法英撅了撅嘴说道,然后跟着元荣策马离去。
阿彦在临走之前,拿起镶了玉的马鞭给妙善狠狠的来上了一下,除了空见再无任何人看到,说:“一只两脚羊也神气起来了,下次再来的时候放尊重点!”然后也驾着马,朝着远方那几个人点追去。
妙善双手合十,叹了声阿弥陀佛,额角处一丝鲜血流下,粘在了素白的僧衣上。
黄昏的时候,莫高窟外刮起了一阵阵狂风,这些洞窟就变成了巨大的埙,发出呜呜的悲鸣声,甚至可以看到沙漠上那曾经死去的将士。
空见在洞中绘着画,脑袋里想起了幼时母亲给他讲的故事——风神飞廉。
飞檐的背后有着一双大而长的翅膀,掠过竹林之时,就好像在弹奏箜篌一般,会发出美妙的乐声。
“此地的飞廉,想必太强劲了吧。”空见暗暗感叹道,随后又提起了笔,在墙上画起了一个正在鼓风的飞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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