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头些时日,小赵将军来遂宁郡,所用的名目便是这件事。
朝中积弊已深,已有人打算伸手到国子监,以期控制士子舆情,进而影响朝政。年前,国子监章祭酒终究没耐过严冬,七十而丧,便有人推举侍御史王肇强继任,王肇强此人,卑劣贪婪,唯利是图,如何能担此重任?
以刘太傅为首的忠良之臣,自是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但满朝看遍,只觉方义周清河身负天下文望,可堪重任。周清河二十年前,便是先帝倚重之臣,若非后来改换太子之事,今日之朝堂,周氏当居前列。
先帝崩后,今上即位,周清河自知不讨喜,便自请贬谪来了方义,欲以一八品县令了此残生,尔后虽多次征召入朝,也没见丝毫心动。但今时不同往日,国有疑难非君不可,刘太傅为免打草惊蛇,只好派了那位小赵将军入蜀,明着是护送银两,主要却是以国难之事恳求周清河出山。
这些朝堂上的大事,在场几人自是不知。徐氏兄弟只道,才给二子提了这事,第二日即办好,显然二子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兄弟两感激之余,也越加不敢小瞧了二子去。待接收了银子,徐至行便先带着回了青石县,安排今年庶务,留下了兄弟至洲在郡上善后。
徐至洲心道,二子即已办成此事,想必不日便要搬来,故而一早便等在这里。也是阴差阳错,二子因朝哥之故,没奈何只好腆着脸提前过了来,才知事情已然了结,心下不禁庆幸,这也算是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了。
二子素来便会装傻充愣,既然徐至洲兄弟不知此事,那自己也不必揭穿,当下大咧咧领着几人进了屋,口中没好气道:“若非是看你二位面善,小子哪会下这样大的功夫?也罢,既然官府与你家已银钱两清,那小子的事也算完成了。不知徐二爷现下还有何事?”
徐至洲侧身陪在旁边,他适才在门口处,已瞧见二子身边的王宝予,似乎便是太守家的公子爷,故而言语行止愈加谄媚,不住奉承道:“李公子仗义助人,小人又怎能过河拆桥?今日前来,乃是为了感谢李公子嘞。”他见王宝予便在二子身侧,也不知那些话是否方便出口。
二子理会了他的意图,立马说道:“岂敢岂敢,小子不过略尽绵力而已,二位不必放在心上。今日我请了一户人家,来替我照看院子,临时起意,便先让他们住进来,倒是叫徐二爷笑话了。”
林至洲原是打算将此处的两个老仆赠予二子的,现下既然二子已找好了人,他也就不必再多此一举了,只好抱拳笑道,“不敢不敢,公子他日若有用得着小人的,尽管提便是。”
二子见他很是上道,暗暗翘起大拇指赞了赞,随即又道,“便麻烦贵仆,给我这家人安排个住处,来得匆忙,没能提前告知,恕罪则个。”
徐至洲闻言,当即唤了两个老仆过来,领着朝哥一家进了后院。
二子见状,又对王宝予道,“横哥,你也跟着去瞧瞧,别委屈了柳儿一家。”王宝予没在意二子与徐至洲,两人间的眉来眼去,自觉二子这话不错,他们一家人因自己受累,自己当然得多帮扶着,也没多想,便跟了进去。
见王宝予走远,徐至洲松了口气,近身上前,低声问道,“李公子,敢问这位爷是?”他这话没说完,便见二子递了个眼色过去,嘴角含笑道,“不错,这位正是陈太守的外甥王宝予王世兄。”
二子话音甫歇,只见徐至洲拍着胸口,很有些不置信道,“怪不得小人瞧着这位王公子眼熟呢?原来真是太守家的公子啊。不过瞧他神色平和,待人温煦,任谁也料不到竟是个世家贵子嘞。”他这话说完,只觉好笑,不由得便笑出声来,二子也跟着笑了笑。
唯有后边五空挠着脑袋,暗自嘀咕:他们这是笑什么?老方丈曾言,无故发笑,大都为孤寂之故,难道二子哥感觉孤独了吗?
五空见识少,自是不懂得二子所笑的缘由。
三人进了中堂,徐至洲便将这处院子的整个格局给二子介绍起来。
这座二进小院,前边共有三个房间,中间是会客的中堂,左右两侧分为书房和茶室,后院则有七间,除了三间正房,两侧耳房便充作下人的住处及厨房、杂物房等,两进院落中,果然种有四株松柏,整个院子方方正正,颇有吉兆,也合二子心意。
徐至洲见二子面露喜色,心下大喜。又从袖中掏出一把钥匙,扒拉开脚下一垒青砖,下边居然藏有一个木箱。徐至洲将木箱上的锁打开,只见里边是十两一个的银锭,共计二十个。那白光直照得二子眼睛疼,哆哆嗦嗦道:“徐二爷这是何意?”
徐至洲嘴角微翘,将木箱又锁好,青砖复垒,双手把那把钥匙给递了过来,口中道:“这些都是我兄弟感谢李公子的,还望公子不要嫌弃才是。”
二子恨不得一把抓过去,但他心知利益越大,责任越重,反倒有些迟疑,“徐二爷,你这是何故?咱们交情匪浅,何须这套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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