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只见院子里,邓贵溪正坐在一张长木凳上养神。忠叔恰好打了一桶水回来,见二子也是醒了,便出声提醒道:“李公子醒了。”
邓贵溪闻言,回过头见二子穿着自己从前的一身旧衣服,倒是很合身,复又想起他昨日的囧样,笑出了声来,但见二子眉头紧锁,显是不知内情,便只道:“可是咱们老家伙吵到你了?”
二子摇摇头称不是,随即问道:“邓公,小子醉后荒唐,冒犯了你老人家,还望见谅。”
邓贵溪一阵迟疑,摆摆手道:“跃渊何出此言?”
跃渊?对了,这便是老师给自己取的这个表字,二子心下一喜,指着自己嘴边,笑着回道:“邓公有所不知,小子但凡醉酒后,便总管不住这张嘴,什么浑话也往外说,邓公若是听了,只需左耳进右耳出,当作苍蝇乱叫,忍忍便罢了。”
邓贵溪闻言,招呼二子走近,拍着他肩膀道:“少年人何必妄自菲薄?快来坐坐,天色尚早,咱们闲聊一会儿。”二子应声,先请了邓贵溪坐下,自己才挨着他身边,半边屁股坐下。
这时,芳姑端着一碗汤水过来,“李公子,小姐给熬了一锅解酒汤,公子昨夜饮酒不少,可要喝些解乏?”她口中的小姐正是邓贵溪的夫人。因她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故而一辈子也没改了口。
二子为防邓贵溪摔倒,撑着凳子起了身,双手接过汤碗,口中谢道:“多谢婆婆了。婆婆不必见外,这那有什么李公子桃公子的,若是婆婆不嫌弃,便称小子一声二子,或者昨日老师给取的跃渊,都是好的,万不敢当一身公子之称了。”
芳姑听他口中谦逊,长相雅致,穿上姑爷从前的旧衣服,便仿佛姑爷少年时一般俊秀,不禁爱屋及乌,慈祥道:“好好好,还是叫二子亲近些。听说你家便在不远,若是平素有暇,不妨多来坐坐,咱们家姑爷小姐都很是喜欢年轻人的。”
二子一口将解酒汤饮尽,随即将碗递了回去,“若是邓公和夫人不嫌小子烦腻,小子巴不得天天来呢?说来小子那老仆到真是没用,竟把主子给单独留在了这里,昨夜扰了邓公及家人的清梦了,真是过意不去。”
忠叔提着空桶从厨房出了来,正好听到二子抱怨,却道:“你这话却是错怪英老弟了。昨日你喝得酩酊大醉,一身衣服沾满了汤汁,咱们如何能让他送你回去?这可不是待客之道。虽说你府上不远,但漏夜行路多有不便,故而才委屈你在咱们府上呆上一夜,说好今日一早便来接你回家的。”
芳姑也接着他话,附和道:“是嘞,二子,你可不要学那些个纨绔子,随意责骂下人。如咱们家姑爷小姐,便是很和善的,你多学学。”
二子不过随口一说,竟惹得两仆如此大的反感,实在没预料到,当即笑着回道:“小子胡言乱语,你二位可不要当真。英叔自来忠心,这点小子是比谁都要清楚的。”
邓贵溪也摆摆手,吩咐他二人各自忙去,口中替二子辩解道:“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这个臭毛病,听风就是雨,没来由的叫年轻人笑话。”忠叔二人闻言,讪讪一笑便各自忙去。
二子也不以为意,随即又坐下。
只见旁边邓贵溪偏过头来,眼睛直瞪瞪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随即长叹一声道,“这衣服可还合身?”
二子低下头摆弄了几下衣角,看样式是书生常穿的长衫,针脚细密,摸着布料也很舒服,只瞧着襟前花纹不是常见款式,稍一琢磨便已明白这应是邓贵溪早年的旧衣,立马巴结道:“很好嘞,不仅合身而且舒适,更难得的是邓公穿过的,小子也沾沾邓公的文气儿。”
邓贵溪只做哈哈大笑,拍着二子大腿,似唠家常般嗔骂道:“跃渊,你这性子倒真适合当官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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