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郎进了来,可不似昨日那般趾高气昂。他一大早刚从红杏楼出了来,便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没问缘由地拿住,强行给拖了过来。正是慌乱的时候,一瞥眼只见汤县丞半边屁股坐在左侧,当即侧过身子,向他求道:“大老爷,大老爷,不知学生犯了何错?怎使得斯文扫地?”
汤县丞只听他说了前半句,脸色立即垮了下来,喝骂道:“好个贼秀才,本郡太守陈大人在上,安敢口无遮拦?”昨日只觉甜到心坎里的话,今日听来,竟似一把斩刀,稍不注意便能令自己脑袋搬家。心下不禁恨恨,只骂这贼秀才真是没个眼力见?
赵大郎闻言,心下一沉,随即转换口气道:“是,是,是学生胡言了。但学生清清白白,大人是知道的,可要为学生作证啊!”
汤县丞冷哼一声,只道:“你若是清白,难道堂上二位大人还要冤枉你不成?你若是真有罪,那谁也救不得你,须知国法难容。”
赵大郎也不顾汤县丞是否担得起责,反正病急乱投医罢了,满口顺着他话答了声是,又是好一长串巴结奉承。他知今日下令捉拿自己的,便是座上二位大人,如今能够依靠的,也只有汤县丞一人了。
上边陈中敏却没耐心听他二人攀扯,袖袍一甩,冷声道:“瞧你这奴颜谄媚的样子,哪还有斯文可言?哼,圣人传下礼教,可不是教你做个衣冠禽兽?”他当官已久,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虽没跳脚大骂,但只冷声冷语,便已骇得赵大郎噤了声,连大气也不敢出。
周清河见状,只道:“陈大人,你既熟知内情,莫若你来主审此案?下官陪审即可。”
陈中敏摸了摸稀疏的短须,抱拳笑了笑,“此处乃是清河公的衙门,晚辈岂敢僭越?若是清河公应允,不妨让晚辈先问上几句。”
周清河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听陈中敏道,“清河公,这人便是昨日的原告赵大郎,他告灵泉寺五空小师父当街撞死了人,晚辈心有不解,那小师父素来慈和严谨,怎会无缘无故把人给撞死了?”
他说到这里,稍停了停,看了看堂中几人神色。只见赵大郎乍现惊色,虽是一闪而过,却也没瞒住他。旁边汤县丞,也不住地擦拭汗水,坐下凳子似乎承不住他肥胖的身子,摇摇晃晃便要摔倒一般。
陈中敏越看,越只觉这二人大失风度,颇无颜面,心下厌恶,语气也变得越加阴冷,“晚辈忝居本郡长官,自不能容忍郡中有不白之冤,更不甘于不法之徒逍遥法外。今日冒昧前来,还望前辈莫要见怪。”
周清河倒是面色无异,毫无情绪波动道:“大人说的是,下官亦是嫉恶如仇的性子,更容不得奸邪之徒。”
底下汤县丞见两位上官互诉心声,也随即巴结地赞同道:“大人说的是,下官也是不能忍的。”却不料陈中敏只冷哼一声,并没给他好脸,直瞪瞪盯着赵大郎,便问了起来,“赵大郎,你说五空小师父撞死了你婶娘,可有人证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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