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流领着二子一路到了衙门口,正好交待完了五空之事,眼见大门两侧各有一衙役守卫,便只道:“小人便在这里等候李公子了,大人吩咐了,李公子有任何差遣,小人只需听命即可。”
二子虽听了个大概,但既没亲历,又来得匆忙,心下一团乱麻,既担心五空遭了罪,又深恨陈中敏照顾不力,虽说现下,东流一副任尔处置的模样,但他只当陈中敏心虚,没脸见自己面,当即一声哂笑,讥讽道:“那可真是感谢你家大人了。”
他知东流素来嘴上不饶人,是以不待东流回嘴,便三两步进了衙门。两个衙役识得东流,却不识得二子,但隐隐已是猜了出来,试探地问道:“可是李跃渊李公子?”
二子抱了抱拳称是,往前微微躬身,袖中二块银角子便落入两衙役手中,似乎太久没做这种事,已是有些生疏。脸上笑了笑,谦虚道:“听闻老师有召,在下急忙赶来,还请二位哥哥通传。”他虽是上面有人,但底下小鬼须得伺候好才是。
两衙役掂了掂手中分量,心道这位李公子颇识礼数,怪不得咱们大老爷如此赏识?也都满脸堆笑回道:“李公子请随小的来,之前大老爷已吩咐过了,若是李公子到了,直接带到后衙便是。”
二子闻言,不禁诽谤道,这可真是好整以暇,只待我入瓮了,一群老滑头!
后衙乃是官舍,除了县令、县丞等几位老爷的家眷都住在其中,周琳杰自也不例外。他祖父周清河有七八个孙子,但自小带到身边亲自教养的,唯他一人。他是嫡长孙,本就肩负着兴盛家业的职责,他也向来以此为任,平素好学甚笃,学问研究得极深,便是所结交者,也无不是俊才名士。
按说他有如此表现,周清河应夸奖才是。但令他费解的是,这几年随着祖父越加年迈,越是苛责。从前在祖父的眼里,他被看做是日后兴旺祖业的玉树,现如今祖父却总是一味地挑剔与训斥。
周琳杰年纪尚轻,未曾经历过世面,不懂周清河一片苦心,这些时日总是较着性子,每日里早出晚归,除了晨昏定省,便甚少与祖父见面。昨日却因周清河醉酒晚归,他不得不侍奉了一夜,原本上午与方林秀邀约城外赏景的,也是没法子的爽约了。
下晌刚补了觉起来,只道还是得去方府赔个罪才是。好巧不巧的,刚出了月门,便远远见得衙役领着二子进来。他对二子的印象实在太差,原本曾给周清河下过眼药水,却不知周清河是忘了,或者这小子真有些本事,竟然安然的过了县试,这倒是他不曾预想的。
头两日放榜时,方林秀说过一嘴,李二子名列第九。他只觉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若非是正与周清河闹着矛盾,他必是要回府拷问拷问的。
这时二子也瞧见了他,报之一笑,他却板着个脸,待得二人走进,毫无生气的问道:“县衙重地,岂可随意令人进来?你是如何当的差?”他只以为又是二子使了手段,才令人放他进来。
却不料衙役回了道:“禀大公子,是县令大人吩咐过的,李公子来了,便径直带入内。若非如此,借了小人十个胆子也是不敢的啊。”
周琳杰闻言,面上阴沉,冷哼一声,便直直走了过来,到了二子身前,也不停步。二子见状,只好侧开身子让他过去,心道,碰见你这么个瘟神,也怪老子倒霉,你小子便自作多福吧,但愿他日不要落在老子手中才是。
进了月门,随着左边长廊走了大半,进了花园。周清河爱竹,园中花草甚少,竹子却很多,一眼看过,竟有好几个品种。最里边一处,竟是一座竹子制的亭子,亭中有一架躺椅,周清河正躺在上边,一手拿书,一手拨弄着茶杯,这日子再闲适不过了。
二子急驱数步上前,先于衙役道:“学生见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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