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义县虽是一郡治所,但县衙修得确不是如何高大华丽,后边县大牢更是要多破旧便有多破旧。二子跟着衙役,正在大牢外边一瞧,险些落下泪来,自五空跟了自己后,不说呼奴唤婢,但吃香喝来总是有点,哪里吃过今日这些个苦头。
待进了大牢,里边空气便有些不对劲起来。蜀中本就潮湿,这大牢地势低矮,密不透风,初春时节,更是阴湿,若是长年累月呆在里边,不消受什么罪,便能招致一身病痛。
衙役跟狱卒打好了招呼,便出了去,狱卒即领着二子往最里边走去,边走边说道:“公子爷但请放心便是,今儿个大老爷已是吩咐了,要好生伺候着五空小师父,小的们哪敢不听话的?这不,刚给换了最后的一间房,既通风又时不时能晒得到光儿,可没再好的地儿了。”
饶是狱卒将里边跨上了天,当见了五空的模样,二子当即便没忍住,两股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这可是他视如手足的人啊,岂能由外人如此糟蹋?只见五空一张脸没处好的,鼻青脸肿差点便认不出原样来,二子不由得大怒,“可是你们动手打了人?哼,周大人可是说好了的,好生招待五空小师父的。”
那狱卒冷不防二子蓦地疾言厉色,心下发虚,只道:“公子爷冤枉啊,小的们可没动手嘞,这小师父送进来时便是这模样,小的们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自打骂犯人的。”
他二人这一闹,倒是把正在念经的五空给惊醒了,五空一抬头,只见二子正向自己走来,心下委屈再也不能自持,当即便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口中呜呜咽咽叫着二子,“二子哥,二子哥。”因这两日哭得久了,听着声音已有些嘶哑。
他自昨日被关进了这大牢中,便没有好受了的。昨夜被分进了一间角落里的暗房,里边早已关了三四个犯人。他年纪轻,初来乍到,那几人见了,本想调教一番,但还没动手便见他哇哇哭了起来,顿时失了兴致,只道没趣,所幸也就放过了他。
虽是说没被人打骂,但昨夜及今早这两顿饭也就没他的份了,他胆子小,见饭碗被人抢了去,也不敢声张,只窝在角落里哭个不停。到了午时十分,即有狱卒过来,给他提了出去,他只道是往菜市口去,心下一慌,早已干涸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狱卒颇有些小道消息,知这小和尚大有来头,不可小觑,当即劝道:“小师父可不要再哭了,小心嗓子不好。小的不是送你去断头台,不过是为你换间好点的屋子罢了。”
五空他这这样说,才哼哼唧唧止住了哭声。果然,这次给他安置的房间要好不少,被单床褥都是干净的不说,还有一个小窗户,射进一大块光斑进来,叫人瞧了便觉舒畅。
用过午饭后,他便坐在褥子上发呆。这时,他几年灵泉寺经历竟有了奇效。按说他仍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原是不堪寂寞的,但念过了几年经,居然能守得住一时清净了。从前多年苦修,不见他经文熟络,灵智通透,但只今日这一遭罪,居然便有了方外之士的出尘味道了。
他越是这个样子,便越加二子不忍心,急吼吼呵斥着狱卒开了牢门,身子一晃即冲了进去,一把抓住五空,左捏捏右瞧瞧,嘴里一连串道,“身上痛不痛?可还有哪些伤?瞧过医生没有?是谁打的你?”
五空只埋在他怀里大哭,什么话也说不了,边上狱卒见了,脸上讪讪,上前巴结道,“公子爷,可是要请大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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