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稀濯是被沸腾的人声吵醒的,他看着窗外高升的太阳,有点懵,怎的就睡的那么死?
拍了拍脸蛋,他开始分辨屋外人们的言语,“徐家少爷”、“失踪”……他捕捉到几个词,脑海中闪过一个面目阴郁却也温柔的少年。
小孩拖着腮,眉头微皱,怎么,这个足不出户的小少爷失踪了吗?他又拍了拍脸蛋,算了,不关我的事,该出去赚钱了。
收拾妥当后,孟稀濯正准备出门,一只灰色的雀竟破空而来,落在了他脚边。他看着这只正用喙梳理羽毛的灰雀,有些发愣。
那雀儿动了,扑腾一下,从地上一跃而起,落在孟稀濯肩上。
孟稀濯耸动肩膀,右手向左肩袭去,灰雀轻松避开,两爪却紧扣孟稀濯手腕,尖喙在他腕口啄了一下。
孟稀濯吃痛,忙把它甩开。
他看着手腕上那小小的红点,一开始只是晕着红丝,但红丝渐渐缠成红线,红线又团成红球,红球忽地从腕间滚出,掉出一串红珠。
不知为何,孟稀濯竟无了痛意,只觉快慰。
他转头,看着那只停在门槛上的灰雀,它振振翅膀,似要起飞。孟稀濯心底一颤,内心深处似乎有道声音一直在诱惑着他,呼唤着他,让他跟着这只灰雀。
心里想着,他也确实这么做了。那只雀倒是照顾他,飞会儿停会儿。不知过了多久,他停在了一处海岸。孟稀濯很确定,他从未到过这里。
无垠的海上横着一长串灰暗的石壁,石壁高耸,镌刻着诡谲华美的浅浮雕,石壁中央有块人形高的缺口,天光从中倾泻而出,海浪拍击着石壁,发出轰鸣巨响。古奥森严的气息扑面而来,压迫着孟稀濯。
那雀不管不顾,干脆利落地飞向石壁,如箭矢破空穿过缺口。
孟稀濯站在岸上,腥咸的风卷起他发白的旧衣,那单薄的小孩似乎晃了几下。
他像条游鱼般跃入海中,石壁离他不远也不近,他废了点力气才游到那儿,海水着实有点冷,孟稀濯想。
离得近了,才更觉得石壁的伟岸与古奥。他也不想那么多,闭着眼穿过了缺口。一阵古怪的窒息与呕吐感过后,他睁开眼,眼前不是大海,竟是一处他毕生未见的奇境。
他从草地上爬起,摸了摸衣角,衣服竟已全干。
他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切,那是一棵遮天蔽日的樱花树,花全都开了,枝蔓在天际攀爬延伸,漫天都是惑人的粉。
他闭着眼,感受着空气中清爽甜蜜的花香,会心地笑了,他喜欢这里。
孟稀濯小心避开草地上散落着的粉白娇嫩的樱花瓣,向着那棵大树走去。走的近了,才发现树周竟然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宝蓝、绀青、酱紫、藕粉、丹朱、明黄……各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繁花似锦,争奇斗艳。孟稀濯蹲下身来,轻抚着明艳娇嫩的花瓣。
一只蝴蝶飞来,停在他指尖。
一阵尖锐的鸟鸣声打破了沉静的气氛,孟稀濯抬头看向声源处,一惊,那儿竟然躺着一个人!
那人察觉到孟稀濯的视线,一手撑着树干,缓缓抬起身,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孟稀濯,那是个很好看的女人,虽然看不出年纪,但眼神中透着历尽岁月后的沧桑与慵懒。
她勾起一个颇为玩味的笑,“你终于来了啊,我等了很久很久了……”她的声音沙哑,让孟稀濯联想起粗糙而富有质感的羊皮纸。
孟稀濯暗暗踌躇,他觉得有些尴尬,这女人谁啊,但尴尬只存了一瞬,警惕感袭满全身……
女人慢条斯理地翻了个身,轻灵灵落在地上,她随手拢了拢长发,没骨头似的靠着树,“桃夭,我叫桃夭。”
孟稀濯一头雾水,他现在很懵。
两人一时半会儿都没说话,气氛微妙而尴尬。
咳咳,名叫桃夭的女人状似无意地咳了两下,“嗯,你是不是感到特别疑惑?”但她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孟稀濯,她在打量着这个小孩。
孟稀濯心底暗暗吐槽,这不是废话吗?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会很认真的回答你的。”说着,桃夭打了个哈欠。
孟稀濯抑制着嘴角的抽搐,也不再端着了,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他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害他,至少现在不会。且如她所说,他有太多疑惑。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引我来这里。”
“这是我的使命。”
“谁给你的使命?”
桃夭眼中微光明灭,“这个还不到时候,你现在没有权利知道。”
孟稀濯眉头一挑,也不纠结,“你的使命具体是什么?”
“保护你,尽我所能帮助你便是我的使命。”
孟稀濯一听给笑了,“呵,你所谓的保护是让我被亲生父母抛弃,让老爹惨死,让一个六岁的孩子乞讨偷窃,露宿街头,被人谩骂毒打吗?”
桃夭一愣,“你那时候还不到年纪,我只需要在你十岁之前保证你不死就行。”
哈哈哈,孟稀濯笑得癫狂,他手撑着额头,嘴角咧得极开,胸腔剧烈颤动。
那笑声极其压抑低沉,他猛地抬起头来,阴沉沉的目光盯着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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