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下班从衙门里走出来,几乎没有人跟他打招呼,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武松记得,衙门上上下下的人对自己非常热情,也非常尊重和佩服。武松就像明星一样在这个衙门里闪耀,即使打虎的壮举已经过去十年,他的光芒依然不减当年。武松还记得当年作为打虎英雄在清河县做巡回报告的情景,那是他一生中最忙的时候,做完一场报告,马不停蹄地赶往三十里之外的地方,那里的人们正翘首以盼打虎英雄的到来。在清河县,武松的名字无人不知。武松就是传奇的代名词。武松平时不大爱说话,那些日子武松觉得自己把一辈子的话好像都快要说完了。还有无数多的人请武松喝酒,都想亲眼一睹英雄的风采和勇武。我提到过的那个花千树追着武松,听完了他的每一场报告。花千树本来很胖,听完武松的所有报告之后,身材变得火辣动人,清河县的人无不惊叹。花千树一跃成为清河县十大美女之一,很多富家子弟纷纷上门提亲,但无一例外的都遭到了拒绝。在花千树心中,武松最重。按惯例,在每一场报告之后,武松跟听众有一个简短的交流互动。每一次都是花千树抢先提问:“武松哥哥,请问你打虎的时候在想什么?”
武松喝了一口凉茶:“打虎就打虎,没想啥。”
花千树:“你打虎的动力是什么?”
武松:“我不打它,它就要吃我。”
花千树:“没有别的动力了?”
武松:“还有酒。我吃了十八碗。酒长力气。”
花千树还想继续问,别人早已经表示不满了。虽然不提问了,但s是花千树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武松看。我顺便介绍一下,花千树是花子虚的侄女,她疯狂爱上武松那一年十七岁。
武松走到街面上,主动跟平时熟悉的人打招呼,奇怪的是那些熟人的表情都有点不自然,有点敷衍了事的意思。武松觉得今天的熟人们都很忙,行色匆匆的样子。他有点纳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武松突然想喝酒了,走进了一个路边酒铺。这个酒铺是何九叔的儿子开的。何九叔的儿子叫何况,三十多岁,黑黑的,很精明的样子。他看到武松走进来,赶紧迎上去,脸上堆满职业性的微笑。
“武都头来了,快快请坐。”
武松顿时觉得一阵温暖,今天终于有人对他笑了:“拿好酒来,牛肉切两斤!”
酒肉很快就端上来了,武松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何况并没有过来说话,只是站在门口,看着街面。
武松大声地:“给我来十八碗酒!再切两斤牛肉!”
何况似乎没听见,只是看着街面。
武松一脚踢翻了凳子:“拿酒肉去!”
何况快步走过来:“武都头,这是何必呢?酒没有了,牛肉管够。”
武松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何况挤出一点笑脸:“武都头,你能吃十八碗酒?”
武松不相信刚刚听到的话。这个何况平时对他毕恭毕敬,生怕怠慢了他,武松也没在这里少花银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武松努力克制住心头怒火:“我不能吃十八碗酒?”
何况咬了咬牙:“听说官府下文了,你吃十八碗酒是假的,大虫也不是你一个人打死的-----”
武松:“去把你爹叫来!何九叔知道究竟!”
何况:“我爹老眼昏花,在屋里等死呢!”
武松:“你不相信你爹?”
何况:“我只相信官府!”
潘金莲做好了饭菜,等着武松回家。她感觉到武松好像有心事,但是武松不说,她也不好问。昨天晚上一直到上床睡觉,武松都没有说话。潘金莲以为他是想起了他哥哥武大郎,或者是想起了西门庆。武松平时是根本不会提起这些事的,而且她感觉到武松是很快乐的,只要有酒喝,武松就满心欢喜。潘金莲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一言一行,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那为什么武松会整夜一言不发呢?潘金莲知道武松是非常爱自己的,昨天晚上虽然没有说话,但他是紧紧的抱着自己入睡的。所以,应该不是想起了武大郎或者西门庆。那还有什么事能让武松沉默不语呢?
去年武松从杭州回到清河县,这让潘金莲既惊恐又欢喜也很羞愧。她以为武松会继续追查武大郎的死因,并且凭着他的绝世武功大开杀戒。更何况,他是剿灭方腊的大英雄,据说是亲手抓获了方腊。朝廷都给予了表彰,他的事迹广为流传。他想做什么都可以做到,朝廷肯定是支持他的。所以潘金莲感到了惊恐,觉得末日即将来临。但同时她的心中又有些欢喜,那种欢喜是很隐秘的。潘金莲第一眼见到武松的时候就爱上了他,觉得一个女人如果能够嫁给武松这样的人,就不枉来这人世间一趟了。可武松是自己丈夫的亲弟弟,怎么可能嫁给他啊?在那些日子里,潘金莲陷入了极端的忧郁,觉得生命毫无意义。不能跟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武松被发配去了孟州,潘金莲悄悄地跟着走了三十多里地,她知道自己已经永远的失去了他,而且永远也见不到他了。现在武松要回来,虽然不可能嫁给他了,但至少这辈子还能见到他,也算是一种安慰,总比一辈子都见不到要好啊,无穷无尽的思念是很伤心又很伤身体的。可潘金莲又羞愧难当,既然这么爱武松,怎么又投入西门庆的怀抱,并且嫁给了西门庆做姨太太?尽管这里面有很多复杂的原因,但毕竟是嫁给了西门庆,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呀!在听说武松要回来的时候,潘金莲的内心无比煎熬,几乎夜夜失眠,泪水不断。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武松。
武松回到清河县那天,潘金莲几乎快要窒息而死了。她心乱如麻,六神无主,一会儿莫名狂喜,一会儿沮丧得要哭。她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了,却突然大笑起来,接着就放声大哭,身体不知不觉地瘫倒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屋顶,泪水再一次从眼角流淌出来。那一刻,潘金莲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所以,当西门庆进来的时候,潘金莲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西门庆看着她这个样子,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以前西门庆来这里,潘金莲是求之不得的高兴,能留他多久就想尽办法留他多久。
西门庆:“你叔叔回来了。”
潘金莲盯着屋顶,像个死人一样。
西门庆突然笑了笑:“武都头回来了。”
潘金莲眼睛都不眨一下,泪水默默地从眼角里渗出来。西门庆掏出一方白底蓝花的手帕,蹲下来替她擦拭眼泪。
西门庆:“武都头回来了,但你还是我的老婆,我的五姨太。以前我不怕武松,现在我更没有理由怕他。”
其实西门庆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发怵。虽然他现在比以前更富有,在清河县说一不二,在东平府也有良好的关系网,但是武松已经不是从前的武松了,他现在是大宋的英雄,国家的功臣,万人敬仰的好汉。西门庆不知道武松为什么会选择回清河县,难道是他心中仇恨未消,回来继续复仇?所以西门庆在得知武松要回来的消息后,就迅速地组建了一支强悍的卫队,配备了最好的武器,以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同时,他对李达天不听自己的劝告,一意孤行地去接武松回来表示了极大的愤怒。在李达天出发的头一天晚上,他派人打死了李达天府里的一条狗,以示惩戒。看着那条狗的尸体,西门庆忽然明白了李达天为什么一定要接武松回来,他一定是想借武松的威名来节制自己!但是对于李达天,西门庆倒是不怎么担心,真正让他忧虑的是武松。
西门庆拿起潘金莲的手:“你还想着嫁给武都头?别做梦了,他怎么会要你?”
潘金莲缓缓地坐起来,拂开他的手,看着虚空不说话。
西门庆:“你毕竟曾是他嫂嫂,有些事情也不必做得过分。大家都还要在清河过营生,相安无事最好。”
潘金莲:“你来做什么?”
西门庆笑笑:“她们几个今天要过来吃酒,你也去吧。”
潘金莲:“不去。”
西门庆把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让她去做几件新衣裳。还说,她们几个都没有,是专门给她的。
西门庆:“老五,我对你是最巴心的。”
说着,西门庆抱住潘金莲,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潘金莲奋力推开他。西门庆一下子来劲了,显得异常兴奋,一把抱起她就朝床边走去。潘金莲使劲挣扎,西门庆亢奋得像条狼,两眼通红,只管嘴里胡言乱语,疯狂地撕扯她的枣红裙子。
潘金莲挣脱出来,看着门外:“我今天没有兴趣,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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