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后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学院已经暗淡,只有使团驻地一如既往得宁静且明亮。在华丽的巨大车驾里,即使到了夜晚,也不停地有人在工作,他们保证这个团体在每时每刻都运转着。范瑟希要为明天的事务做准备,以免古顿再次做出意料之外的事情。在她看来,特兰奎尔已经不用再多做什么工作,是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了。
侍女关上门,确认特兰奎尔已经熄灯休息。她先来到范瑟希的屋门前敲门,汇报了这件事,又来到古顿的房间。她看到古顿的房子已经熄了灯,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睡觉。她猜测古顿正在开会,所以连每日听取特兰奎尔所作所为的这件大事也忘记了。
而在沉寂的宴会厅中,下弦之月微弱的光辉靠在窗台上,披着隐形的薄纱。倏然,一个身影出现在钢琴旁边,她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没有任何征兆。
抬起魔杖,引出尖端微弱的光源作为指引,被照出身影的特兰奎尔小心翼翼地往出口走。
烟花怎么可能只是心血来潮呢?她将自己的法力藏在其中,激活艾尔在这里布置的一个传送法阵,并将此处的法阵与自己房间里的相连起来。因为有水元素保护,这个只能使用数次的法阵不会留下多少痕迹,只要她能暗示回来,就不会有人发现她秘密外出的事情。
她换了暗地准备好的衣服,扎起头发,用易容法术改变了些许容貌,又静静听了半分钟,确认没有什么动静,才将魔棒收好,按照原定计划沿着小路,孤身到城里去。
如果用大黄蜂的翅膀而不是蜜蜂作为材料,会不会让传送法阵更稳定?头发有点热,不会烧焦了吧……
特兰奎尔一边思考,一边若无其事地从侧门离开学院。
即使是出逃,特兰奎尔也从容得和日常散步一般。到城区后也是如此,即使变化不小,大体格局并没有改变,褪去华服的她,很轻易地融入了这座城市,宛如在自家的后花园里玩耍。
她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剧院,阿克西恩最爱的、她最着迷的剧院。
来到剧院时,这里已经开演了。看门的人远远瞧见她,就早一步堵在门口,将手插在口袋里,一言不发。
“这些够吗?”特兰奎尔取出的不是钱,而是烟草。看门人接过去点火,仍然无动于衷,甚至对她这位美人不感兴趣。看对方已经满意地吸了一大口,微眯着眼睛抬起下巴,露出放松的表情,特兰奎尔这才拿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票,成功通过检查,进入剧院,猫着身子在视野良好的中间位置坐下。
台上正在演出的是《碧湖畔聚会》的最后一幕,是圣雄斯雷恩·阿弗洛格特拒绝了暗影法师布莱克·沃特的建议,决定以光明正大的战斗方式与奴役者决战后,在碧湖畔相互道别的场景。与他同行的还有大贤者希尔特林,他们最后一起合唱曲子。
现在看来这种政见迥异仍然相互友善、敬佩的君子之交,充斥着难以理解的理想与浪漫的色彩,这也是人们热爱的、当世稀缺之物。
这场戏闭幕后,就是最后的一场风格较黑暗的小戏——《毕生所求》。在历史中,布莱克·沃特仍然一意孤行以自己的方式去执行正义,于是他布置了这场计划,这一出小戏就讲的是这段故事。
当幕布拉开时,布景不再是靓丽的颜色,反而是阴森的城堡,荒废的田野,干枯的推车和散乱的垃圾。在舞台左侧立着一块板,那是门,在门的右侧布置得宛如昏暗的地下室,靠近右边火炉位置有一张陈旧的书桌。一名神官打扮的人侧身站在火炉前;一名身着动物盔甲的战士坐在书桌后;打扮成主人模样的、穿着黑袍白色纹路着装的男人背对观众,在舞台中间的女神像下;他身边是端着酒杯的侍从;门前是沙发处坐着遛狗老人,但是他断了一只手,在故事里,他是被布莱克·沃特折断的。里面的演员都一动不动,等着这场戏开演。
特兰奎尔在其中很快就找到了负责扮演龙套侍从的阿克西恩。
当、当、当,是用道具模拟出、踩在石头阶梯上脚步声音。鼓点又响了三声,那是雷的声音。左侧幕布亮起灯,一个蓝色着装的女子一边收伞,一边做敲门的动作。
【下面,以剧本的形式呈现】
女人:“咚恰、咚恰——白鸽长着白牙。”
侍从(被主人踹了一脚,一瘸一拐来到门口):“他们,他们不是鸽子,是乌鸦?”
女人(焦虑):是鳄鱼的牙!
(侍从得到口令,将门打开,女人刚进来,主人忽然左手一甩,那个女人仰面倒了下去。侍从惊慌地去取血,将这些东西递给黑色礼服打扮的主人)
兽战士:为什么杀了她?
主人:神像,渴望处女的血。
(再次响起闷雷的声音,和风拍打窗户的声音。舞台上的灯火仿佛明亮了些许。侍从将女子拖了下去)
神官:所以,你说的计划,就是祷告神明而已?这些咒语你是怎么找来的!——你(遛狗老人),把窗子关上。
遛狗老人(念咒控制窗户自己锁好):如果我还有两只手,你就把两扇唇管好。我现在只有一只手,你就把你的舌头控制住!
主人:安静!这是唯一的办法,你们还有其他的方法吗?嗯,还差一样,我们就可以开始祷告,谋取最后的转机。女神复苏后,能让这一切重新来过——你,过来……
(侍从回来了,他听到呼唤,走到主人面前跪下。主人用左手将他的下巴勾起来)
主人:处子的血……
(侍从的头尽可能抬起,说不出话。主人的指甲在他的脖子上一抹。一股暗色的液体喷溅到神像上,神像上扮演女神石像的演员动了一下,发出些许阴森的笑声,台上的演员除了已经“死亡”的侍从和主人,都四处张望,恐惧地寻找着。仆人的尸体被主人抱起来,轻轻放在角落里)
主人:现在,可以开始了。
(音乐响起,在舞台下方和幕布后的乐队开始演奏诡异的音乐,这些旋律既充斥着交响乐的恢宏营造场面,也有如巫术仪式般的节奏。主人在舞台中心、女神像下进行仪式表演,做出祈祷、供奉、展示自我等动作,这些动作被巧妙地融合在舞步中。在音乐的节奏里变化,在剧情的进程中模仿真正的巫术仪式,不过有许多表演的成分。兽战士、神官、遛狗老人在舞台的边缘部分,对主人的动作做出回应,观看,或者其他的动作。)
主人(将两只手从头顶放下,在胸前合掌,他转过来面对观众跪下,向左侧头,做聆听的模样):取悦她吧……
【音乐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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