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大多数时间都是被关在黑漆漆又阴冷潮湿的柴房里，只有老鼠蟑螂作伴。
换做是以前，玲玲会哭闹着让妈妈桑找人过来抓走。
现在的玲玲见到老鼠，眼里竟绽放着欣喜的光芒。
一个猛扑，抓起老鼠，拧断头骨，剥去皮，掐断尾巴，洗涮干净，自己生火做一顿肉汤，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偶尔他们也会把玲玲放出柴房去清理包厢的乱榻，扫扫庭院，或者是晾晒衣服。
“那谁，过来把这儿擦干净一点。”一个男子对着角落叫嚣着。
一个女子披头散发，瘫坐在角落间，拿着抹布和水桶等着别人来使唤自己。
玲玲听到命令后，慢慢吞吞地拿着抹布从角落里爬出来，跪在地上，双手握紧抹布，身体前倾，前后反复机械的擦拭。
透过脸上的纹身也可以看得出玲玲的面容憔悴，神情呆滞，这些都是玲玲夜里偷摸练习的功劳，才能看上去如此逼真。
男子见玲玲的手脚不利索，上去就是一脚，踹在玲玲的腰间。
玲玲不躲不闪，掸了掸灰，起身来继续擦。
男子见此愈发大胆，走到玲玲跟前坐了下来。
玲玲没有抬头，依稀可以看到长满胡茬的嘴在咧笑。
男子伸手过来，从玲玲的衣襟口慢慢摸索进去。
见到玲玲没什么反应，男子还用力的捏了一把，疼的玲玲内心哭爹喊娘，但是表面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可能是觉得无趣吧，男子砸了咂嘴，起身离开了。
演技对于艺伎来说是相当的重要，她这样的佼佼者更是不在话下。
他们对玲玲的看管就这样开始渐渐地松懈下来了。
无论是包厢中的表演，还是床榻上的表现，亦或者是如今做个打杂的洗脚婢，都可以看得出来，玲玲是百依百顺的。
他们已经很肯定的认为玲玲已经完全被训练成以服从命令换取饭食和奖励的宠物。
这个晚上，原本的前厅女佣一病不起，只得让玲玲去到前厅，帮客人拿鞋，拿衣服，拎包。
自然是玲玲下的耗子药，这样才能有机会换到前厅伺候。
几个客人进来，玲玲赶忙殷勤的上去帮忙拿包，拿鞋，她故意将包和大衣放在一旁，然后引着客人进去包厢。
“我的包和衣服呢？”男人似乎发现不对劲了。
一旁的女子嘟着嘴：“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拿过来，笨手笨脚的。”
玲玲去到门口，紧张的到处瞄着什么。
几经确认后发现，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看护们见没什么客人，索性找个地儿去抽大烟了。
玲玲顾不得穿鞋，夺门而出，一路狂奔。
这一幕在玲玲心里已经像幻灯片一样，重复播放了不知道多少遍。
玲玲还没跑多远，两腿开始发软，那是恐惧作祟，但是玲玲立刻停下，剁了几脚，用意念压制心底的害怕，缓了一下，继续向前跑。
玲玲凭着记忆终于摸索到了那个门口，她生父的家门口。
可能老天有眼，玲玲刚好在门口与生父相遇。
“大人！”
“你是？”男子险些被面前的女子吓到。
“我是玲玲，你还记得我吗？”
“有些印象，是那次竞拍来伺候我的置屋的艺伎吧。”
男子定睛一看，好家伙，够狼狈，穿的是破破烂烂，光着脚一路飞奔导致双脚鲜血直淋，从脸上的纹身还能隐约看到很大一个疤痕。
男子心想：这还是当初他高价购买初夜，轰动一时的名艺伎？
“是的，说来你也许不信，其实，我正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什么？女儿？”男子差点笑出声，感叹又是一个上门认亲不知廉耻的荡妇，疯婆子，这些年这种上门的，认亲的，攀关系的，他可见了不少。
男子没有理会，觉得厌烦，一手将甩开玲玲，并让佣人把玲玲轰远点。
佣人拖着玲玲就往外拽，也不顾玲玲的哭喊，打闹。
玲玲见都不奏效，就打起了感情牌，大声地将自己从妈妈桑听来的父亲与母亲当年私会的故事叫喊了出来，看谁丢脸。
这一喊，大人没有理会，倒是把佣人给惊讶住了。
因为，其实，当年去到她母亲置屋的，正是这个佣人！
当年，佣人也是血气方刚，正值青春年少，于是偷了主人的衣物，出去厮混，还与玲玲的母亲交好，私会，没想到，还有了个孩子。
佣人看着眼前的女儿大惊失色，为何一代名艺伎会落得如此下场。
含泪将玲玲带回自己的屋子，弄了些吃食，也烧了热水让玲玲洗浴，最后将这一切都告诉了玲玲。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可在玲玲身上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玲玲感到可笑，自己居然因为一个假的生父，活活的毁了自己，让自己活的这般猪狗不如。
“现在外面都在抓你，你可千万不能出去。”
“我会给你想办法的！”
“这也是我作为父亲，所能做的最后一点事了。”男子做了一旁的门槛上，掏出破旧的老烟杆子，可能是许久没钱买烟叶了，生生地抽了几口空烟杆子，然后叹了一声长气。
玲玲蜷缩在床上，没有反应，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懊悔中，也指望不上这个废柴生父。
......
“我回来了，我找到办法救你了！”
“什么办法？”玲玲一下子坐了起来，将信将疑。
“我找到了远洋客商，他们可以带你漂洋过海，去到异地！这样你就可以重新生活了！”
“重新生活。”玲玲再一次看到了希望，能让她离开这个伤心地，正是她现在迫切需要的。
......
晚上街头静悄悄，连喘口大气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佣人带着玲玲到了码头，放哨的船夫见到佣人，点头示意，拉着玲玲就往船上去。
临别前，玲玲跑到船头努力搜寻着生父的身影，想道个别。
远处，模糊的两个身影，其中一个从对方手里接过银钱，掂量着。
没错，玲玲，再一次被卖了，这次，是被自己的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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