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歌,不知为什么,我就想和你说说心里话,说出来了就轻松了好多。”白玉葭微微轻笑,恢复了大学姐的神采。
“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白玉葭站起身,跳下石板,“记得哦,这可是我的秘密,当然,现在也是你的秘密。”
“哦,记住呐。”二愣子冲白玉葭点头。他忽然觉得有一种压力,有一种责任,这压力这责任是白玉葭带给他的,同时也是他默然接受的。
“饿了吧,这是两块煎饼,给你。”白玉葭递去用纸包裹的煎饼。
二愣子接过煎饼。白玉葭又说道:“哪天你真见着仙人,可一定帮我实现那个愿望。”
二愣子终究是没有登上坎儿岛,连眼光都没登上。他闷闷不乐回到张婶家,这里也是他的家。
月光从东山上漏下来,静如柔水,水中藻荇交横,却是屋内屋外的树枝风影。
二愣子劈完了一大堆柴,月光铺在高高低低的木柴上,明暗斑驳。他的心就跟那曲折的月光一样,没由来地一阵酸痛。
“张婶,柴劈好啦。”二愣子冲屋内喊了一声。寂静的老屋寂静地沉默,一股斜风吹过,地上的月光就开始晃动,像起了一圈圈涟漪,混乱了画面。
“张婶,我去刘大叔铁匠铺了。”二愣子这次声音低了许多,很轻,跟风一样。
铁匠铺子里的炉火早就熄灭了,二愣子也没生火,大铁锤打着生铁,掌心一阵一阵发麻。可二愣子似乎没有感觉,就像刘大叔还在身边,蹲在门槛上,有一搭没一搭吸巴着旱烟。
锵锵丁丁的打铁声在夜里异常的清晰,就像月亮的脚掌,一步一步踩在枣子坡上。
“刘大叔,打好啦。”二愣子轻轻吐出几个词,音调已经调到很小、很低。
他环顾四周,铁匠铺四壁光徒,二愣子直接走到火炉旁,一伸手,从炉壁掏出一把碎银,点了点,四两五钱。
“刘大叔,谢谢啦。”
二愣子将银子放进怀中,拍拍黢黑的手掌,冲门槛说道:“我去看胡老爹,你没事少抽烟,那东西抽多了不好。”
篱笆墙下,竹躺椅还在,沐着月光,安安静静地静默着。
“老爹,这是刚沏好的新茶,寒食节的春茶最香呐。”二愣子将一壶热茶放在躺椅旁边,“你慢慢喝呀,别呛着啦,没人跟你抢。我去后山。”
后山猪圈,满眼空阔。往日那些遍地撒欢的大猪好像都跟着胡老爹走了一般,连猪毛都没有一根。
二愣子提着杀猪刀愣愣地伫立,月光轻一层重一层涂在他脸上,那脸色就极为难看,幸亏是在后山猪圈,若是让人瞧见,还以为是夜叉降临。w.knshm
一滴水落在脸上,有些冷,那是夜风带来的露水。然后,二愣子开始游动,像一条金枪鱼破进夜色里。
刀光冷冽,若一道冰冷的箭光,在后山上迸射。月光照在刀尖上,像一点寒星幽幽闪烁。
夜凉如水,夜风如怨如泣,二愣子最后收刀,整个人的心情开始从沉闷中舒缓。
“老爹,下次我给你冲壶云雾黄荆茶。”
云雾黄荆茶长在大幕山高峰上,终年云雾缭绕,也只有上山采药的秦药老头偶尔采摘几把。
二愣子摸摸怀中的四两五钱银子,觉得从秦药老头手中购买一把云雾黄荆茶应该是有信心的。
月儿已经走到了中天,中天有一大块云层,月走进云层里,枣子坡陡然一黯,夜色就显得朦胧飘渺了。
枣子坡很静,除了恼人的春风滑动树枝的婆娑,就是野地里有气无力的山蛙和一声长一声短吊嗓子的蟋蟀。
倏倏,倏倏。
不是风声,不是野蛙,不是蟋蟀,是夜行人的风袂。
二愣子耳朵极尖,猪肚眼视力也极佳,透过层层夜色,三条黑影夜鸟一般向枣子坡知味学堂方向投去。
二愣子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想起午间在知味学堂后园子里大学姐白玉葭的秘密,难道这三个黑影跟那个秘密有关?
少年的心性本就好奇,虽然二愣子一点都不八卦,可当秘密真的摆在面前即将揭开时,他还是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踮着脚,二愣子一路小跑,脚尖点在青石板上,像小鹿的掌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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