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枣子坡高处往下看,牧羊湖就像一面镜子,从知味学堂开始,一直向北铺开去,几乎看不到尽头。
云散星落,仿佛满湖都是星星,蝌蚪一样,在水波中荡漾。那面湖又像筛子一般,无数镂空的星光从湖底透出来,熠熠生辉。
这是一个静谧的春夜,也是一个美丽的星夜。
一个黑影借着星光像一条鱼从牧羊湖游上枣子坡,身法谈不上多么高妙,可动作算是敏捷,而且很善于借助地形地势,将影子巧妙地融入勾栏瓦舍屋檐墙壁中。
黑影在暗处凝望紧闭大门的攀仙楼,足足有一炷香功夫,忽地一缕风吹过,黑影从原地消失了。
过了一会,两条黑影自暗中来,在前一个黑影藏身处互相对视一眼。
“好快的身法。”口音是智孝和尚。
“应该从后门进去了。”这个是智清和尚。
两个和尚不敢迟疑,绕过墙壁,向后院扑去。
“哎哟…我的脚…”智清和尚压低着痛苦的喉咙,嗓子里憋出一串苦逼的呻吟。
“怎么呢?”智孝和尚警惕四周,浑身充满着力道。
“老鼠夹…”智清和尚艰难地掰开铁夹,一只右脚踝被铁夹夹破,血水染湿僧鞋。夜间追踪,和尚用僧鞋换下木屐。
智孝和尚松了口气,铁夹夜里捉老鼠很正常,就是太黑,智清和尚没注意到。
这亏吃的不轻不重,幸好没伤着骨头。只是皮肉痛,智清和尚再行走姿势就有点怪异。
智清和尚低声咒骂,将铁夹丢到墙根。
攀仙楼后院院门从内栓住,要进去只能翻墙。智孝和尚身手不弱,智清和尚受伤,这翻墙的勾当便是当仁不让了。
寻到院墙低矮处,智孝和尚一个轻盈的动作,早就立在墙头,谨慎观察一回,认定没有危险,这才飘然而下。
园子里异常安静,除了躲在暗处的蛙鸣,就是轻风的夜声。智孝和尚确定无人,便向院门走去。
拨出门栓,智清和尚才能进入。智孝和尚的一只手手指已经触摸到门栓了。
忽地,一支劲风侧面偷袭强击,就像打出一拳,力道十足。智孝和尚吃了一惊,双手推出,一手护住脸颊,一手戳向那股邪风。
应该说智孝和尚的应变能力很强,反应也神速,而且攻守兼备,以攻代守,基本上可利于不败之地。
岂知他所有的动作全做完,再也不可能变化时,一物呼啸而至,黑黢黢如黑夜怪兽。
猝不及防,智孝和尚后脖子被那物砸中,但觉一阵麻木后夹着钻心的剧痛,脑壳一顿昏眩,眼火迸溅。
砰。
那物甩落,却是一块砖头。被这砖头砸得火冒金星的智孝和尚半天没缓过神来,就被一道狂风卷着,抛出院墙。
半空中智孝和尚还算机智,本能地扭动身子,力图保持平衡。可那股风太强大,且脖子歪斜,根本使不出力道,智孝和尚犹如风中败柳,直接摁在石板地上。
好啦,智孝和尚很惨,后脖子被砖头砸折,现在又摔碎了几根肋骨,彻底地不能动弹。这个和尚口才一流,功夫未必也同步增长,被人暗算,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连对方都没照一面。
要说这俩和尚是真能忍,都这地步了,除了哼呀几声,硬是死扛着。
“你怎么样?”智清和尚摸索过来,脚踝一阵一阵痛。
“折了…后脖子…断了…几根肋骨…”智孝艰涩地呻吟,断断续续,想必是无比的痛。
“好阴险的偷袭。”智清和尚咬牙切齿。
“任务…失败,回…吧…”智孝和尚知道被偷袭之后已经不再有抗衡之力,而且终于明白,铁夹也不是用来夹老鼠的。
智清和尚抱起智孝和尚,乘着夜色,两个和尚极为郁闷恼怒地逃逸而去。
“跟踪老夫?哼,很好玩吗?”深凹暗处一点蠕动,白清清的影子渐渐显现,就像一滴墨汁从一团墨水中渗了出来。
白老夫子白清清居然在月黑风高夜里玩偷袭,这要是在枣子坡传开了,还不掀起一通茶余饭后的奇谈趣闻。
攀仙楼的后厨已经清扫干净,灶台明亮,案台整洁,储物间的木柴也堆放得整整齐齐,再也找不到一点异样痕迹。
“孔老财,你真是一头笨猪,居然不会保护现场。”白清清真想冲着孔老财的脸一顿唾沫横飞的臭骂。
确实找不出一丝蛛丝马迹。白清清有些懊恼,看来想在攀仙楼寻找蛇毒的线头是不可能的。
“哼,孔老财,你攀仙楼的这点破事屁事老夫不管了。”白清清吹着胡子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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