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穿堂风真是邪乎,轻易地穿透智能主持的结界,然后像一只手径直一抄,将两人的对话卷走,送了出去。
道法中有一种高明的修行功法叫千里传音,当然那是要极高的修为。一般的修为做不到千里、百里,不过两三里距离还是可以的,比如云袖寺和尚手中的竹杖。
但这股穿堂风可不是千里传音功法,而且智能主持布置结界时也没有察觉到有极厉害的修行者藏在知味学堂,对方最了不得的修行者入云龙应该还在山丘那边,是以完全没有警惕。
直到这股穿堂风将知味学堂天井中的对话一句一句飘荡在枣子坡一条街上空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攀仙楼内,二层雅阁,孔老财居高临下,虽然看不见铁老大,但知味学堂的庄严肃穆还是映入眼帘。
眼角有一丝宽慰的笑,牵动嘴唇,孔老财满意点头。
“东翁,果然是那云袖寺和尚干的。”连掌柜满脸的怒气。开酒楼的最怕有人暗中下毒,那简直是要砸了自家的招牌。
“解神医,你当真确定那毒物吻魑是东魆岛的?”孔老财转头问解百病。
“古籍有载,只是我开始没往那方面想,一直以为是铁头陀毒。直到铁老大那日到妙医堂…”解百病和秦药老头互望一眼。
“哦。”
“老解试百毒配解药,我担心他被毒死,就请了铁老大去劝说。”秦药老头额头的皱纹很深,长年累月在山中行走挖药,面相显得异常苍老,其实他的真实年龄比解百病还小。
“铁老大说他也是在猜,猜那蛇毒并非本土之毒,然后他说了一个名字:吻魑。”
“老解当时还没回过神,这名字我在《本草万药》上却是见过的,书上也没多注解,只言此物产自东魆岛,其毒无色无味,其蛇养于人体内,吸人魂魄,最是阴毒凶险。与云袖寺和尚对质时,老解也是釜底抽薪,不想和尚承认了,还真是吻魑。”
孔老财点头道:“原来如此,解神医、秦药老,你二人连我老财都瞒住了。”
解百病到底是实在人,面色有些不安,说道:“铁老大要揭穿云袖寺和尚的阴谋,还说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所以…”
孔老财笑道:“铁老大的事一定是要配合的,哈哈…”他得意地笑,几个人都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谁也不知道,孔老财何尝不是瞒着他们,全力配合铁老大呢。
“但是,谁有这个能力将知味学堂里的谈话送出来呢?除非是修行者。”孔老财望向知味学堂方向,心里暗忖。
刘府内屋,刘老太爷已经卧不住了,他的咳嗽也加剧了,随着风中传音一句句送来,喉咙里的浓痰就像地底的岩浆,愤怒地冲涌,可就是无法喷薄。
“回寺?可以呀。只想问一句:你东魆岛和尚凭什么占据枣子坡云袖阁?那是你东魆岛的寺庙?”铁老大的声音很冷,但却清晰。
“我佛田亩无量天尊,传佛大京帝国,乃是传你信仰,化你愚钝。”智能主持不否认,却说的冠冕堂皇。
“如果让枣子坡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东魆岛的和尚,你还能回寺吗?”
“东魆岛的和尚就只有智逊一个,已经死了。至于我们,谁知道呢?”
“你用手段封住了这里?”铁老大惊讶的语气似乎掺杂一丝戏谑。
智能主持思考了一会,应该是看铁老大的眼光有些迟疑,终于还是回答了:“我佛佛法无边,今日对话,传不出一个字。没人会相信你的,你也阻止不了云袖寺乐善好施,渡厄去难。”
“乐善好施,渡厄去难?就是栽赃、下毒、挑唆、杀人么?”铁老大步步紧逼,语气越来越重。
刘老太爷的脸色越来越沉,身上的老人气也发散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浓,他不停地咳嗽,似乎要将一片肺叶咳出去,整张脸都开始变形,于是他的枯瘦的老手加紧了拍打床榻。这是从未有过的激动,丫鬟紧张而害怕地看着刘老太爷,不知所措。
天井内,智能主持开始往外移动脚步,他实在不愿跟这个二愣子纠缠,反正日后有的是手段对付这个臭小子,虽然他很想一竹杖戳死对方。
“和尚,你的手指在发抖,是不是说到你的秘密了?你们来枣子坡,究竟有什么阴谋?”铁老大踏出一步,拦住智能主持。
“阴谋?”智能主持阴鸷冷笑,“你配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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