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老大走进妙医堂后院,各种药味混杂,还夹杂一股药味,空气都似乎在制药。
“你又在试药?”铁老大看解百病的脸色,好像那张脸就是一个药罐。
“医圣也曾尝百草而知物性,我做这点事,但愿没给医圣抹黑。”解百病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神仙乐是毒药?”铁老大敏感地问。
解百病摇头,说道:“应该不是毒药,但比毒药更有毒。世上任何药物,相生相克,有毒药就有解药,可我找不到神仙乐的解药。”
他指着一个瓷盘,上面有一指甲小的黑色的药膏,发出油油的光亮。
“神仙乐?”铁老大走进一步,腰带里的砚台却无任何动静。解百病的结论没错,神仙乐的确不是毒药。
“为什么?”这句问的是解百病后一个结论:比毒药更有毒。
“虽不是毒药,但它可以让人吸食后上瘾,也就是产生依赖性,比水烟强烈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解百病脸颊痛苦地抽搐着,似乎那点黑色的不起眼的药膏是世上最可怕的恶魔。
“你已经上瘾了?”铁老大惊讶地问。
“还没有,我怕之后会上瘾。”解百病情绪稍稍缓和。
铁老大一愣:“之后?”
解百病道:“神仙乐能让人上瘾,我必须要找到解除依赖的药物,否则枣子坡就是人间地狱。但一点药膏不够。”
解百病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他判断出“神仙乐”的药性,也设想出未来的危害性,所以为了消除此毒,他理所当然要去试毒。试毒需要更多的药膏,要更多的药膏是他请铁老大进妙医堂后院的目的。
铁老大想的却是另一种可能,但他不能确定,所以他又问:“我能帮你什么?”
解百病松了口气,说道:“我需要更多的神仙乐。”
铁老大皱眉:“我又不能进云袖阁去偷去抢。”
“抢?当然是抢了。云袖阁要进货,就必须走东边的道。”解百病认真地说,好像一个老谋深算的师爷。
铁老大奇怪地看着他,直到将解百病的眼光看得散乱,才加重冰冷的语气道:“这不是你的话,谁让你来跟我这么说?”
“我…哎,实说了,是东家。”解百病不是胸有城府的阴谋家,也不是老奸巨猾的阴险家,所以没几句话就摊牌了。
“孔老财…”铁老大喃喃自语。然后孔老财的事就先放到一边,因为他了解了一个事实,也是一种发展的严重事态:神仙乐不是毒药却比任何一种毒药都要毒,因为它可以让人产生依赖,失去斗志。解百病所说的“人间地狱”并不是危言耸听,他不能任由云袖阁胡作非为。
枣子坡东二十里有一座小山,小山像个包袱连接着山水。向南,插入大山脚脖子里;向北,挺进牧羊湖中。传说很多年前有一位修行的道士,经过此处,想是走累了,就放下背后的包袱去湖边舀口水喝,不想起了一阵山风,风中现出一头大虫。那道士和大虫打斗,一直斗到山里去,包袱就被遗弃了。不曾想道士进山得了大机缘,于牧羊湖坎儿岛飞仙亭飞升成仙了。那包袱就此化作一座小山,民间称之为“道士袱”。
道士袱仅有一条官道,像一条绳子,逶逶迤迤从山脚弯到山上,又从山上落到东面的山脚。
现在,这条绳子上正行走着三辆马车,和之前抵达秤砣客栈的马车一般无二,都是出自一个车行。
马车上并不印记,分不清是官车还是商车,但远远看去,马车都显示出一种气势,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跋扈。
一般的人遇到这种马车,老远就避开了。可这是在乡下,乡下人目光浅见识短,看不出马车的贵气,还愣头愣脑地往上靠。也许是扛着圆木的关系,走路不稳,遇到马车受了惊吓。
“哎哟…我的腿…痛死了…我要死了…”那乡下人撞上马车,又被马车撞飞,跌在山道上,翻了两个滚,就此一动不动。同时被撞飞的还有乡下人肩膀上的圆木,圆木落地,正好横住官道。
马车过不去,只好停下。赶车的大汉很凶,甩出马鞭,马鞭打在地上乡下人的身上,立刻衣衫破裂,后背现出一条印着血色的鞭痕。
这一鞭着实下手狠,乡下人一个哆嗦,似乎被一鞭打醒,痛得哇哇大叫。
“撞飞了人还要打人,有没有王法?要陪,要陪。”山道上忽地赶上来五六个乡下人,都穿着短褂,扛着圆木,见同伴被打,呼啦啦将圆木都丢在地上,气冲冲要上去评理。
道士袱山不高,林却茂,官道两旁,俱是高大树木,隐天蔽日,阴翳如晦,正是凶险之地,强人出没处。
赶车的大汉并不理会那些乡下人,却向车厢恭敬禀道:“大人,试了一鞭,不是会家子。”这是道上的话,意思是拳脚功夫。
车厢里传出一丝轻哦声,车帘子纹丝不动,隔了片刻,车内那大人道:“给些银子,让他们走吧。”
赶车大汉应承,挥着马鞭,指着那些叽叽喳喳吵闹不休的乡下人道:“这是二两银子,都拿去,别挡住道了。”
碎银子抛下,乡下人见钱眼开,接了银子,扶起那地上那人,欢欢喜喜一溜烟跑了,连道上的圆木也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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