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袱上,铁老大杀了修行者英大人,这是事实,牛八作证。
牧羊湖中,像个血球的铁老大驾车跳湖,生死未明,这也是事实,岔道口上百人作证。
两条消息,一个像山风从后山吹进枣子坡,一个像湖风从水面吹到一条街。
云袖阁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倒是攀仙楼的孔老财最先做出回应:
自今日即时起,凡入云袖阁吸食神仙乐者,从今往后,不得进攀仙楼及孔记一切商铺包括但不限于已有和今后开张的店铺。
这是一条禁令,也是釜底抽薪。枣子坡人众皆愕然,不去攀仙楼,大不了少了口舌之快;但不去布庄、裁缝铺,穿什么衣服?不去妙医堂,怎么治病?不去棺材铺子,怎么去地府?
这实在是头痛的选择。
铁老大自身难保,说不定被湖里的鱼儿吞食了,孔老财这般旗帜鲜明地叫板云袖阁,到底为了什么?
“为什么?”孔老财面对连掌柜的提问,语气里含着一丝歉意,也有一份豪气。
“此时此刻,我攀仙楼如果不表明立场,待云袖阁缓过气来,只怕枣子坡真就成了人间地狱。铁老大做了第一件事,这第二件事该咱们做了。”
孔老财是在支援铁老大,也是在挑起一份属于自己的责任。
连掌柜不再说话,东家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跟着东家一路走到底。
一主一仆沉默了许久,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等情绪平复下来,孔老财说道:“聚财遭绑票的事莫要向老太太等提及,免得担心。”
连掌柜道:“入云龙送小东家回来时,府中上下都知道了,此刻小东家怕是在老太太怀里。”
孔老财仰头想了一会,也不知是对连掌柜说,还是自言自语:“明儿还是正常去上学吧。”
连掌柜正想说什么时,却又听孔老财说道:“你说,要是入云龙跟着铁老大去了道士袱,铁老大会不会就没事?”
连掌柜一怔。如果入云龙跟着铁老大去了道士袱,其结果如何连掌柜不好猜测。
但他知道,如果入云龙不去救孔聚财,孔聚财只怕现在还在湖里飘荡。
于是,连掌柜轻轻地叹息一声。
枣子坡所有的人都在静静等待,攀仙楼已经向云袖阁宣战,另外两家会是什么态度?
但消息迟迟未来,知味学堂和刘府似乎封闭了与外界的联系。按理说这不应该,怎么着,都有一个表示吧。
这一天就在看似平静实则焦灼的等待中度过了。
知味学堂和刘府依然安然若素,云袖阁也无动于衷,双方好像商量好了一样,极为默契的保持沉默。
旁人不知道知味学堂白老夫子是怎么想的,也不清楚刘府内部发生了什么。
只是从知味学堂学生的口中断断续续传出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夫子正在闭关做学问。
而刘府打杂的仆人却是三箴其口,让人看来,却是讳莫如深。
好在这几天云袖阁停业,那些本来还想去吸食神仙乐的人也被迫呆在家中或一条街上。
这样也好,免得真的因为违规攀仙楼的禁令而纳入攀仙楼的黑名单。
有的人还在等,有的人正在看,枣子坡陷入到等待的怪异情绪中。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第二条禁令毫无征兆地出现了,而且很是别扭,很是上不了台面却又堂堂正正。
这条禁令居然是牛家发的,意思是这样的:
凡是进入云袖阁的人,不保证家中不会失窃、被偷、被石头砸,被脏水泼,被泥巴涂,甚至被一把野火烧掉。
泼皮自有泼皮的道,这才是泼皮的横~蛮不讲理。
不去攀仙楼吃酒,可以吧;不去布庄扯几尺布,也行吧;不去妙医堂看病,忍几天病也许好了呢;不去棺材铺子,呸,谁家天天死人呀…
但是,这家中如果被偷了银子,砸了碗盆,浸了大水,糊了泥巴,着了大火,我的天呐,那可不是好玩的。
起初人们还在嘲笑牛家,你一个破落户,也有资格发禁令?
但仔细思量,却品出其中厉害来。于是在嘲笑之后,才是恶毒的咒骂。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骂牛家那群老牛小牛牛犊子,更多的人暗中竖起大拇指。牛家,够种够爷们!
死了英大人,云袖阁中已经乱成一团,哪里还有心营业,况且神仙乐接二连三被那该死的铁老大丢进了牧羊湖里。
毕竟是极为神奇的货物,就算是京兆尹大人也一时半会凑不到那么多,哪能天天往枣子坡运送。
好媳妇也做不出无米之炊,所以云袖阁停业好多天了,而且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重新开业。
“这可不妙,老家伙还是死咬着牙,不管怎么着,就是不开口。东西拿不到,英大人的死你我都承担不了呀。”
钱清忧心忡忡地说。
也是,如果拿到了那东西,回到大景城至少可以将功折过,不说升迁,维持个原样应该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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