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那该死的铁老大。英大人也是,呆在云袖阁多好,偏要亲自去道士袱抓人。得,人没抓到,反丢了自己的性命。”
田恒喝了口酒,酒是攀仙楼的穿洞风,田恒只喝酒,不吸食神仙乐。
“如果是一般的人也就算了,相府不缺人。可死的是英大人,那可是相府当今第一号红人,权相最宠的人。”
钱清摇头,他不喝酒,只塞进颗花生。
“等此间事了,凡是与云袖阁作对的,哼,都得安个勾结强盗,通敌卖国的罪名,不死也要脱三层皮。”
田恒恶毒地骂。
“我怎么总觉得这活干的有点伤天害理…”钱清皮笑肉不笑。
“你这话又提了。”田恒冷冷地看着钱清。
“得,算我没说,没说。”钱清又从桌上捡起一颗花生,手指一捏,壳儿破了,露出红衣包裹的花生米。
却没有塞进嘴巴,似乎在犹豫,到底还是说了:“我听人说,那英大人是权相的龙阳相好…”
田恒唬了一跳,酒杯摔倒,碎了一地,指着钱清的鼻子道:“你要自己找死,可别扯上我,这种砍头的话你也敢说。”
“好好好,不说了,再不说了…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钱清名义上是云袖阁的掌柜,可身份地位都要略差田恒,英大人死了,云袖阁真正说话的应该是田恒。
“先稳着,剩下那点神仙乐留给老家伙,英大人这事也先瞒着,说不定这几天就有了转机。”
田恒坐下来,重新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老子就不相信老家伙能熬过去。”
钱清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孔老财和牛十一大的禁令还真及时,倒像是在帮咱们。”
“那些家伙,到时候有他们好果子吃。”田恒目露凶光,连钱清都暗中打了个寒颤抖。
刘老太爷的咳嗽简直没完没了,老人气几乎完全要演变成死人气。
这个密不透风也不透气只有一扇高而小的窗户,此刻显得更加死气沉沉。
“孔…咳咳…咳咳…”刘老太爷喉咙里的痰实在太浓太粘稠了,就像鼻鼻虫黏在喉管一样。
“孔老财发出了禁令,连泼皮牛十一大也发出了禁令,知味学堂那边白老夫子还是没放出话。”
刘大员外看着着急,干脆替老爷子把话说完。
许是有一丝小风从高窗上偷袭进来,刘老太爷用了好长时间才将那口浓痰压住,很遗憾没有掏出来。
刘老太爷眼睛望着那方小小的窗户,窗外有一片广袤的天空。
“也…发吧…”刘老太爷像是下定了决心,又像是事情本就应该如此。
“现在情形,可能不妥。”刘大员外第一次阻止了刘老太爷的发号施令。
刘老太爷缓缓转头,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个长子,刘府的大员外。
“爹,您老了,现在是个什么世道?云袖阁现在是京兆衙门的人,背后还站着权相。”
刘大员外耐心地说,他要向刘老太爷澄清这个事实:
京兆衙门,U再加上相府,谁能惹得起。所谓知时务为俊杰,刘府不能糊里糊涂地掉进深渊。
“…咳咳…”刘老太爷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咳嗽,苍白无力的脸颊多了一丝红潮。
刘大员外静静地等着刘老太爷咳嗽,他其实很想拂袖而去,这鬼地方实在太闷,而且有一种窒息感。
和这样一个食古不化冥顽不灵的老家伙谈话,简直是浪费口舌。
但他还是保持一贯的谦卑和诚惶诚恐,刘老太爷的权威在刘府无可撼动,他是长子,长子也撼不动。
刘府四兄弟,他是大房生的,命中就是嫡长子,是要继承刘家的产业的,因此处处要做出表率。
老二是二房生的,和二姨娘一样,一生畏缩胆怯,他向来不怎么理会。
老三和老四是三姨娘生的,两兄弟走的近,刘大员外对这老三还是有几分提防,或者说是忌惮。
幸亏老四是智障,若是正常一点,两兄弟联手,够他折腾的。
刘老太爷终于将那该死的浓痰咳出来,照例是隐在暗处的绣娘用痰盂接了,复又隐在床头暗处。
这个女人,闹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却也守了刘老太爷一辈子。
刘大员外的心中已经酝酿着一团怒火。
若不是这个贱女人,母亲大人也不会被眼前这个老家伙责骂,最后郁郁而终。归根结底,她才是罪魁祸首。
“是谁都没…关系…你只要知道…自己是谁就…就行…去吧…”
刘老太爷轻轻摇头手指,发出了他在刘府最后一道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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