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青衣巷安静了,整个一条街安静了,整个枣子坡安静,整个牧羊湖安静了。
向买臣暴跳如雷,骨箭射进牧羊湖中,激起三丈高浪涛。
“铁老大,你逃不掉的。”
向买臣的五官完全变形,眉毛竖直,鼻尖快到眉心,而嘴角这次破天荒没有上勾,却是往下耷往下坠。
捕快们气势汹汹也气喘吁吁地先后追过来。
向买臣踢倒了最先赶来的捕快,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赶快准备船只。”
一伙子捕快不敢怠慢,找来一条渔船,渔家却不见,怕是早吓得跑了。
向买臣跳上船,捕快们手忙脚乱也跟上去,两个会划船的捕快操桨,那渔船就晃晃悠悠地往湖心划入。
“五骨钉血脉,化你成骷髅…啊,我记起来了,那是骨鱼门阴损的破烂玩意儿。”钱清一拍脑门,终于想起了。
“骨鱼门?就是那个被清微宫灭掉的骨鱼门?”瞎眼的洪教头就用瞎眼凝视着自己的手,他的右手断了三指。
三指是被入云龙断的,是他一生洗不掉的耻辱,也是他无法抹去的心理阴影。所以每每紧张时,他都会不自禁地去看那只手。
他是瞎子,也是独臂,但他还是能够感觉到某种无法言明的恐惧。
“不错,也只有那种下三滥的门派才会修炼那么阴毒的功法。我以为骨鱼门早就尸骨无存,却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而且蛰伏在京兆衙门。小洪,你说这消息传过去,他京兆大人的帽子还保不保得住?”
钱清忽然发笑,一声轻笑,打破了全部的紧张。
的确,青衣巷中一战,一个凡人小子对抗一个破玄境修为的强者,而且全身而退,确实看得目眩神驰,心旌摇曳。要知道,若是破玄境发起狂来,一条街都不够杀的。
“确实如此…”洪教头脸色有些难看。
“洪溪,你又怎么呢?”
“没、没什么…”瞎眼的洪教头洪溪慌忙掩饰。
“你那点小心思呀。”钱清摇头,“你可是巴不得那铁老大被向买臣杀死,那样你就可高枕无忧了。可我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死刘老太爷?”
洪溪脸色一变,辩解道:“我没杀刘老太爷,刘老太爷是他儿子杀的。”
“其实谁杀的还不一样?这件事你终究是有参与的,现在连小四爷也没了,哎…”钱清又叹口气。
“刘大员外要投靠京兆衙门,就找到了我,我开始没有答应。”洪溪平静地说,“你我都是有自己的任务,本不应参与进入。后来我接到上头指令。”
洪溪说到这里就不说了。钱清也开始沉默。
他二人同属一个部门,做事却是各行其是,单线联系,有些事虽可以互通,但关节处却不许打探。
两人分别想着一些事,一时间,云袖阁暗阁内也是一片安静。
安静是被刘三爷打破的。
刘三爷抱着小四爷,小四爷胸口破了个大洞,血水无法止住,流淌了一地,染红了刘三爷。
“刘静定,你明明知道危险,为什么不拦住?”刘三爷的眼睛满是泪水,他的脸布满了悲伤。
刘静定有些慌乱,有些惭愧,眼光躲闪着,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你明明知道你小四叔是个傻子,你还让他跑出来,你这是存的什么心?”刘三爷因愤怒而激动。
“老三,你毫无由来地当街训斥晚辈,成何体统!”刘大员外闪出身形。
“大哥,你养的好儿子!”刘三爷碎口口水,“这么多年来,你打压二哥,欺负老四,我总算明白了,你这是容不下我们。”
“老三,你瞎说什么。”刘大员外脸色异常难看,刘三爷的话不用一壶茶功夫,准能传遍枣子坡。
“瞎说?哈哈…既然你容不下我,我走就是。”
刘三爷好气魄,抱着小四爷,向枣子坡外走去,连头也不回。
“老三,你这又是何苦…”刘大员外望着刘三爷的后背,眼里却没有一丝挽留的情分。
刘府兄弟情义算是做到头了。
枣子坡一战,从东南边山丘打起,铁老大于胡老爹猪圈中击杀田恒并一名捕快;
至一条街东头,向买臣以草箭毁掉秤砣客栈两间客房,并破掉砣伙计的三才阵;
然后于一条街攀仙楼前,人箭合一的向买臣撞上七八名泼皮及棺材铺子成掌柜;
再到铁老大逃至青衣巷,向买臣箭气杀害小四爷为止。
前后不到一盏茶功夫,共计死三人,伤八人,重伤一人,此人铁老大。
一个人单挑京兆衙门,且在据说是京兆衙门第二实权的提司大人向买臣手下全身而退,铁老大值得枣子坡人骄傲吹嘘好多年。
枣子坡虽处偏僻之地,藏于大山之北麓,北面邻水,再北不知几多遥远处才是大景城。西接山江郡,而与山江郡直线距离不下十日脚力,关键是官道蜿蜒崎岖,多维山路,何止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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