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我喝。”
白玉葭的眼中闪过一道失望,幽怨的眼神从一桌滑过,就像一丝凉风,众人感到脸颊生生的痛。
这一通酒,知味学堂无人敢拒绝,不敢不喝,不得不喝。
直喝得头重脚轻,头晕眼花,胡言乱语,酩酊大醉。
这些学生哪个会喝酒?几杯下去,早已翻江倒海,呕吐不绝。
好端端的二层楼雅座包间,被弄成污秽场地。
刘静定似乎人事不省,趴在酒桌上。众学生东倒西歪,或躺或卧,丑态百出。
“白姑娘,你这美人醉酒,好看,真香!”
白玉葭浑身无力,身子软绵绵,任由匡少搂抱,肆意菲薄而去。
不是酒有多烈,也不是知味学堂学生酒量有多差,乃是这酒中有药。药分两种,一种醉药,一种迷药。
刘静定从衣袖上偷窥过去,眼光充满着痛苦,手指指甲互相紧扣,几乎扣进肉中,一双鞋子还在使劲地踩着地板,好像要将那地板踩穿。
一辆马车载着匡少和白玉葭而去,一会就融入夜色里。
“刘公子,我家少爷吩咐了一定要好好招待你,我匡片也说过要请你逛春光楼。”
匡片一巴掌拍在刘静定肩膀上,刘静定打了个大大的颤抖。
“春光楼的桃红,那叫一个水蜜桃,水灵灵的,只要一捏呀就能捏出水来。还有樱桃那小妖精,保管你吃了一次就想吃下一次。”
匡片污言秽语,惊得刘静定心惊肉跳。
“刘公子,起来吧,春光楼喝花酒去。”
铁心歌初到山江郡,乡下人未见过世面,见什么都好奇,东瞧瞧西走走,一双猪肚眼拼着力气睁开,只为多看一眼这繁华都市。
不比枣子坡小地方,山江郡是大城,城郭高大,马路宽阔,坊市齐整,屋宇林立,更有无数商品琳琅满目,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擦背。
“大学姐他们去了哪儿?”
铁心歌望着纵横交错的街道,眼中一片茫然。
问问路人,山江郡人一个个骄傲不得了,根本不愿搭理乡下人,又或者是根本就没人见过他口中的大学姐,摇头者居多。
纵使有人愿意说个三两句闲话,但谁有真正去留意一群乡巴佬呐。
铁心歌漫无目的地行走,辰时的风自江上吹来,在这盛夏时节,分外的清爽。
又有一股风自大幕山中掠下,风中夹杂着淡淡的清香。
使劲吸吸鼻子,又自肺腑中吐出浊气,铁心歌觉得这一刻很舒畅。
“大学姐!”
不经意抬头,却见前方百丈外,一座五层巍峨高楼直冲霄汉,最高层上一扇窗户,迎着江风,映着晨曦,白玉葭像一帧剪影。
忘情楼下,刘静定焦急地轻喊:“大学姐,大学姐,府主有规定不得上五层楼,大学姐还是赶紧下来吧。”
知味学堂十来个学生都从醉态中醒来,跟在刘静定身后,探头探脑地张望,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楼。
别说五层楼,就是看到那楼梯腿肚子都发软。
东李子脸色不好看,像得了一场大病,站在最后,沉默不语。
焦急的轻唤声传上白玉葭的耳朵,白玉葭无神而麻木地冷笑。
昨夜醉酒,少女清白之躯终被匡少玷污,w.knsh.这时刻,白玉葭万念俱灰。痴痴迷迷,缓步走到窗前。
昔日枣子坡知味学堂的大学姐,此刻已然如行尸走肉一般。
洁白楼壁上有一行题字,龙飞凤舞,白玉葭看那行无名题诗,“山晴江远流”,眼泪簌簌地滴落。
“山晴江远流,山晴江远流……”
白玉葭醉熏一般喃喃自语。
她的眼神无光而无助,她的心智恍惚而无比羞愧,万念俱灰,心已死,她再也没有脸面苟活世上。
白玉葭走到窗前,窗外是一个朗朗的清明世界吧。
白玉葭轻轻地闭上双眼,纵身一跃。
耳畔呼呼的风中夹杂一句惊呼:
“大学姐~”
听声音,好熟悉,那是~铁心歌焦急地呼喊。
但一切都晚了,都来不及了,风声之后,一片寂静。
铁心歌冲到楼下,双手伸直,呆呆僵立,脚尖下,一滩鲜血,一具熟悉而变形的身躯。
“是谁捅了马蜂窝?”
“罚你面壁两个时辰,不得吃午饭,不得午休。”
“二愣子,让你面壁思过,你竟敢擅自离去?”
“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你可不要说出去。”
“饿了吧,这是两块煎饼,给你。”
“哪天你真见着仙人,可一定帮我实现那个愿望。”
那个熟悉、严厉、高亢而温柔的女声犹自回荡在耳畔,那个朝见晚别的大学姐却躺在脚下冰冷的石板上。
铁心歌的脸现出无比的悲伤。
“大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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