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匡少旅。”韩祭酒不会被一个小小的童生牵着鼻子走。
知味学堂怎会这样?先是铁心歌强暴白玉葭,再有刘静定考场舞弊,更有黄敬一主动揭发秋闱弊案。看来这里面的水很是浑浊。
哼哼,那就让我替你清理门户,还知味学堂一个清清白白。
“带证人黄敬一。”
“举报人黄敬一拜见大人!”铁心歌先到,向高高在上的两位大人行学生礼。
“黄敬一,你好大胆子,竟敢无中生有,造谣诽谤。”
刘静定没想到举报的不是东李子,而是瘦小懦弱的黄敬一。
“大胆,公堂之上,岂由你喧哗?”
别天恩不怒自威,顿时大殿一片静默。
刘静定咬牙切齿,一双眼惊疑未定。见那黄敬一头顶斗笠,面戴纱布,站立殿堂,满腔恨意油然而生。
夜深人静,贡院大审。这在秋试中并非稀罕。
两天考试,考生固然殚精竭力,主考更是抖擞精神,全神贯注,盯着蚊子一样。
“大人,这是诬陷,是诬告!”
匡少旅押进大殿,声嘶力竭,青筋暴起,把自己当做了无辜的小绵羊。
“跪下!”差吏厉声呵斥。
“跪下?哈哈……”匡少旅一把撕开外衣,露出胸前挂着的一块金牌,得意洋洋,“这是先皇赏赐我匡家的免礼金牌,戴此牌着,跪天跪地跪皇帝。大人真的要我下跪?”
“这……”韩祭酒确有为难。
免礼金牌乃是先皇所赐,棘手得很。
“当然要跪!”
铁心歌在匡少旅身后用力踢出一脚,匡少旅没留神,噗通跪倒,额头重重磕地。
“谁踢老子?”匡少旅扭头,想站起来。
不想后背被铁心歌一脚踩个结结实实。匡少旅一下子没爬起来,铁心歌缩回脚。
“拜天拜地拜皇帝,免礼金牌,没错呀,朝廷科举,那是皇上开的,主考官代表的就是皇上,不拜主考官就是不拜皇上。你区区一个世袭的子弟,也敢罔顾国法,藐视皇上。罪大恶极,其心叵测,当诛!”
铁心歌大义凛然。
一通斥责,堂而皇之。韩祭酒拈须点头,对眼前这个黄敬一又多了一份好感。别天恩凝视的眸子多了一丝思考。
这罪名匡少旅可担当不起,伏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扭脖子道:“磕就磕。你又为何不磕?”
他和刘静定都跪着,偏偏这个家伙是站着,心里一万个想不通。
“天地君亲师,学生当然要拜老师。可不是现在。这是公堂,我是举报人,当然不跪。”
铁心歌理由充分。
学生拜老师,那是在秋闱中举之后的,登门认宗师的。现在嘛,我举证你,何须下跪?
匡少旅一时语塞,他本纨绔子弟,论起口舌之辩,除了强词夺理,刷刷少爷脾气,哪里还有应变之策。
“匡少旅,本官问你,考场之上,可有作弊?”韩祭酒眼神冒着冷气。
别看匡少旅在其他人面前威风凛凛,见着韩祭酒,早有点心虚;再偷看别天恩,心里愈发冰凉。刚进来时拿免礼金牌作挡箭牌,不过是狐假虎威色厉内荏装腔作势罢了。
和刘静定串通舞弊,简直是天衣无缝,照道理不会被发觉。这没道理呀。
难道是……匡少旅暗中瞟了一眼刘静定。
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会有其他人知?莫非是你泄露出去的?想到这里,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业火。
“回大人,我在考场专心作答,并无舞弊。”匡少旅打死也不敢承认。
“黄敬一,你是人证,可有证词?”韩祭酒转问铁心歌。
“禀报大人,学生向来和同学刘静定要好,昨日刘静定来找学生,问我那塞进方法。”
铁心歌指指牛皮纸,又指指刘静定的后腚。
“学生当时就问你要塞那个作甚。起初刘静定不肯说明,学生就说若是你不说明,那便当你没来过。刘静定见此就要学生发个毒誓不得说出当日秘密。见学生发了毒誓,刘静定才说出这个无耻计划。与这种无耻之徒相交,是我黄敬一的耻辱,是对秋闱的亵渎,也是对朝廷的不敬。是以学生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才要实名举报,以报陛下!”
铁心歌侃侃而谈,一身浩然正气,弥漫贡院。
“什么?你血口喷人,你才是无耻之徒。我几时找过你?我只找过东李子……”
刘静定气急败坏,话才说出口,猛觉不对,见大殿内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知道不好,浑身虚汗淋漓,咚咚咚连续磕头,声泪俱下。
“大人,不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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