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脚,穿过花径,走进寺庙,非常奇怪,原来寺庙里供奉的那尊好看的漂亮的菩萨金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最初那尊面色平庸的泥胎。
铁心歌整个人都不好了。
修行是一场劫。
他知道自己没有走出画眉僧那个磨盘世界。换句话说,画眉僧将自己困在了磨盘世界。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铁心歌看着那尊泥胎,泥胎平淡无奇,岁月的风霜在泥胎的身上划出了许多伤痕,有几处泥壳剥落,露出里面的黑洞,黑洞幽暗,一眼看不到尽头。甚至还有一只小蚂蚁从破洞探头探脑。
泥胎的后背蒙上许多尘土,一条划痕自上而下弯弯曲曲,像狰狞可怖的闪电,像张牙舞爪的青龙。铁心歌眨眼,闪电不见了,青龙也不见了,只剩下一条普通不过的划痕。
试着向寺庙外走去,寺门敞开,寺门外却是茫茫一片,没有山江郡,没有大幕山,没有万江,没有一切没有,就是说寺外世界根本就不存在。
这个世界,就是一座孤独的破庙。
无二寺禅房内,画眉僧笑容依旧,眼光却阴鸷。
“晦气,还以为来了个高人,钓到一条大鱼,却不知是哪里跑来的傻逼。”画眉僧原本好好的心情一下子糟糕透了。
“能看到无心也有点异常,还是瞎猜的?”铁心歌看出匡少旅是无心之人,倒是让画眉僧多少有点奇怪。
只是匡少旅在山江郡大牢中被吃心鬼吃了心,这事在山江郡暗地里还是传开了,一个小混蛋知道一二,也不足为奇。
寺外落轿声响,画眉僧莞尔一笑,长身而起,挥手一抹,禅房大变,一概是竹制家具,精致细润,广漆打磨,典雅质朴,古色古香。
寺庙中,夫人仪容端庄,凝视菩萨,神色虔诚。亲兵守在寺外,只有滕舞跟随,靠近寺门,神情严峻。另有丫鬟站立夫人身后。
“施主怎不去宝界寺?”画眉僧如春风拂面,笑语盈盈。
“听闻大师到了无二寺,是以前来许愿。”夫人微微欠身。
哪怕她贵为公主,对画眉僧也是礼节有加。这不奇怪,夫人要去宝界寺进香,是有人打前站,回报说画眉僧进城去了无二寺,夫人这才转到无二寺。
“阿弥陀佛,这就为施主请香。”画眉僧看夫人满眼都是笑意,请了三支香递给夫人。
夫人接香时,画眉僧有意无意小手指从夫人白皙手背上轻轻划过。
夫人面色平和,似乎并没感觉。将香火合在掌心,默默许愿。有香灰自香火头处断落,夫人全无察觉。
这个许愿的时间好长,夫人似乎有许不完的愿。画眉僧也不催促,和颜悦色站立菩萨旁边。
滕舞这个时候偷偷瞟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菩萨,眼睛有些发直,那菩萨和夫人实在有些像。
然后滕舞惊骇地看到菩萨的眼珠似乎转动了一下,那眼珠死死地凝视着夫人,好似要将夫人摄进眼球一般,而那眼神分明和画眉僧一模一样。
这绝对是错觉,滕舞再抬眼去看,一切又都复原,漂亮菩萨的眼神平静中正祥和,不含一丝邪念。
夫人已经许愿结束,插好香,丫鬟上前扶着夫人款款下跪,磕头。
动了,这次滕舞没有放过菩萨的眼睛。菩萨的眼光里好像充满着一种邪恶和淫荡。滕舞的手已经抓到后背的铁弓。
忽地一声猫叫, .knsh 一只黑色野猫从门外窜进,低低嘶吼,从滕舞身后掠过,滕舞的手背火辣辣的痛,抓着铁弓却没有放松。
滕舞顾不得野猫,目不斜视,取弓,扣箭,铁弓已经拉开,弓弦绷满,发出颤颤嘶鸣,弓弦扣箭,箭镞一点寒芒,箭杆稳定待发,羽翎箭,箭指菩萨。
“滕舞,不得无礼。”夫人的语气平和,一点都不像斥责。
“是!”滕舞听话地当下铁弓,垂手,手背上有猫爪痕迹,渗出一排细细的血珠。但警惕性没有放松,眼睛死死地盯着金身菩萨。
“对不起,滕舞不懂寺中礼节,还请大师见谅。”夫人脸有歉意。
“方才野猫惊吓了夫人,都是本寺失察,倒是该由贫僧请施主原谅。”画眉僧主动揽责。
“小寺备有清茶,请夫人后院禅房品茶,也好压惊。”
“多谢大师,只是府中还有些事,先行告辞。”夫人告退,画眉僧送出寺外。
等夫人的轿子拐弯不见,画眉僧才怅然回寺。
走进禅房,猛地戾气大发,将茶几上精致竹茶具摔倒地上,那些瓷壶茶杯砰砰碎了一地。一身僧衣尽碎,露出结实紧绷的肌肉。
肌肤土黄色,浑身腱子肉,似乎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画眉僧的骨骼肌肉显示出雄性的张力,发出幽幽土黄的光彩。更为奇异的是,画眉僧的后背有一条青龙刺青。
画眉僧大口大口吸气呼气,好像燥热得不行,好像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要炸裂。
啊~
画眉僧发出低低闷闷的嘶哑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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