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和砣伙计捉迷藏,又似乎故意捉弄对方,马峰并没有一下子钻进地缝中,常常在人多时现个身,又或者是在一个巷口有意耽搁一下。
两个人像是在追逐,又像是约好了一般,在大街小巷中穿梭。
从郡府到东城,也不知穿了多少街巷,也不知拐了多少巷口,差不多大半个时辰,距离东城门楼已经不远了。
横贯全城连接东西城楼的大街正是山江大街。
马峰已经走上山江大街,准备穿过东城门出城了。
出了城门,意味着离开山江郡的核心控制范围,即便砣伙计能够发出支援信号,增援的力量也不会立刻出现。
马峰开始流露出戏谑的浅笑,他用这种调侃的方式着实戏弄了山江郡的监探,这本是不该,哪怕马峰是来自另一个系统的密探,也不该同行相轻。
可他来自大景城,天生有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正因为是同行,他才表现出轻蔑。
草铺老酒不再是隐密的监视点,至少在马峰眼里,山江郡的监探太小儿科了。
但是,马峰似乎玩大了,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致命性的错误。
当他意识到危险降临时,他的腰间一麻,只一个呼吸,马峰就失去了知觉。
一个人,当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认为的对手时,殊不知还有黄雀在后。
砣伙计隔着无法追赶到的距离,看到一匹马从马峰身边掠过,马上人一伸手,马峰被那人一带,一跃上马。一马二人,无视守卫,穿过东城门,扬长而去。
没有看清马上人面目,事实上也没法看清,马上人穿着风衣,戴着风帽,把整个身子都遮掩得严严实实。
直到这时,才有五六名神色严峻的人赶到,眼望着那骑绝尘而去。
山江郡的监探终究来晚了一步。
“奇怪,出手助他逃离,却又下手迷昏他,那匹马来自何处?”
砣伙计默默思索着,手指敲击,发出讯号。
那接到命令的便衣人有三人立刻向城外散去,另三人消失在街道中,和普通的行人并无二致。
东城门楼下,也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马峰苏醒时头痛欲裂,就像有一个钢箍箍住他的脑壳,要将他的头颅切割开去,那种疼痛完全令他无法忍受,哪怕他经受过严酷的考验和训练。
他想挣扎,可是他的身体软软的就像一条毛毛虫,连蠕动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尽。
他只能勉强睁开一线眼皮,也仅仅是那么一条缝隙,还是他全部修为最后的体现。
他看不到全貌,从身体姿态的角度,眼皮间的缝隙只看到一片光皮,像和尚的头皮。
“…马峰,大景城地字门密探…”马峰像是被催眠了,其实他自己看不到,他的头顶有一丝黑线,黑线提在一只手上,黑线的另一头插进他的脑壳中。
“…奉令南下山江郡,.unshu.查明山江郡监探系统,目前已经查明有草铺巷草铺老酒、巷口姜糖铺子,广济街陈家祠堂,万江口凉皮店…”
黑线一提一拉,像操弄木偶一般,马峰只觉得只要他开口说话,脑袋的剧烈痛感就会消失一点,他不能让自己的嘴巴停下,他只能用说出心里的秘密才能换去脑袋的一丝轻松。
大景城地字门的密探着实有能力,竟然查出山江郡不少监探的据点和暗窝。
显然,这些还无法满足提线人的欲望,马峰只能继续吐露他的内心,虽然他极力地延迟,他还想守着最后的秘密。可他完全不能自已,他的心智正在一点一点被黑线剿灭。
“…我接到命令,出东门,十里铺子柳林…”
马峰想咬断舌头,可他的牙齿没有一点力气,黑线像一条条黑色的小蛇钻进他的脑袋,吞噬着他的识海。
“…东野大人…救我…”马峰说出最后几个字就真的成了白痴。
“没用了,挖了他的心,做一具傩壘头吧。”
“赶到十里铺柳林,应该能查到踪迹。”
智艰和尚收了黑线,吐出一口血水,动用邪功秘法显然费了不少精力。
“智艰师兄,山江郡追出三个监探。”
“让马峰这个傩壘头做了,清除痕迹,我们走。”
马蹄声中,宝界寺的和尚像一个个幽灵似的向东纵去。
马峰这时摇摇晃晃站起来,他的眼神空洞而充满邪恶,他的胸口有一个大洞,洞中无心。
“我的心没有了,我要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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