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铁心歌一样,别天恩困在墨玉头枕中,墨玉头枕同样是个小千世界,只是这片小世界更像一个囚笼。
血肉开始结痂,薄薄的血痂下血肉轻轻地蠕动。
但他不能动弹,连眼珠子都不能转动。
额头上那一道用朱红笔写的符文,死死地震住他。
他还有思想,还有谋略,可又有什么用呢?当一个人明明能思考能谋划却无法变为行动有所作为,这思想就成了巨大的痛苦。
这是个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一扇门通向他的卧室。这个时候,那扇门是封闭的。
忽然有一丝细风从后背吹来,像薄薄而锋利的刀片,自别天恩的后背划过,没有刀割肉的响声,只有一丝轻微的瘙痒,和继之而来的撕裂疼痛,于是本已结痂的血肉重新迸裂,血水咕咕地冒。
剧痛再次袭击,别天恩无法发声,舌头早已割去,即便舌头还在也发不出声响。
但别天恩没有任何痛的感觉,因为他对痛已经完全麻木了。
他的第一感是墨玉头枕里还有恶魔。这让他有一丝的羞愧,甚至是懊恼,如果真藏着人,那人是可以和他一样看见卧室里发生的一切。
“嘻,这没用的东西居然还没死,要是我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上床,我会被活活气炸的。”
这声音阴阳怪气,连嘲讽都带着一股子邪气。
“宝月,我让你不要看不要看,你偏要看偏要看,你看看你看看你现在生气的样子好贱哟好贱哟。”
两个奇怪的声音,像地沟的老鼠叽叽切切。
“香象,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可没生气,嘻,我就是看了怎么着,不像你,一肚子火没地泄,拿刀割这个废人有什么意思。”宝月每说一句话,讥讽的意味就越浓一分。
果然,别天恩的后背又被割了一刀,但他根本看不到割他的是谁,什么相貌。
“宝月,你又来了又来了,你还说你没生气你没生气谁信谁信?你摸摸你摸摸你裤裆都湿啦。”香象就是啰嗦,叠词用法不断。
“香象,我记得你还是个老处男吧,怎么能体会女人带来的美妙滋味呢,你没看到画眉那副欲仙欲死的样子,嘻,那才是真贱!”
“宝月,你一定是一定是妒忌了,你一定在想上床的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不是我。”
“香象,嫉妒的人一定是你,看,你又拿刀割那家伙呢。”
两个极度变态的货色。
然后那扇门忽地打开,光明一下子涌了进来,别天恩的眼珠被光亮照射,炫起一片光彩,模糊中两团黑影窜出墨玉头枕。
他的后背一松,连带那把割他后背的刀也消失了。
门是开的,别天恩看到他曾经的卧室,一扇山水屏风,一张精美的梳妆台,一面擦拭得纤尘不染的铜镜,还有一张宽大柔软的帷床。
痛苦漫上心房,不是肉体的痛苦,而是痛到骨髓里的心痛。
墨玉枕头的那扇门开着,黑暗的世界涌进一缕光明。
光明,多么美好多么令人向往的生活,可是,别天恩没有了光明,即便眼睛里射进一道光线。
那两个变态货色发生了一次失误,留下了一个纰漏,对于别天恩来说,悲愤甚于希望,然而他还在期待,因为他的皮肤不在,他还有血肉;他的舌头不在,他还有牙齿。
一道寒气刺进房间,就像一柄薄刀,透明的裁纸刀,锋利而冷冽。
“蓝师兄…”别天恩心中的那个希望像春草一般从死寂的厚土里窜了出去。
别天恩派出的三只竹鼠终于将消息送到了三位师兄的手里,这让别天恩重新看到了光明。
蓝月日月兼程,虽然还是来晚了,可却是第一个到达郡府。
整个郡府都被他暗中查视了一遍,甚至是那个书房里面的暗室,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蓝月就将目光锁定在最后一处~~卧室。
不管怎么说,卧室里可不只是师弟别天恩,还有一个弟妹懿容公主,想要进入怕是为难。今日时机正好,卧室无人。
蓝月脚步似乎未动,卧室主动迎接他进入一般,这是蓝月的道法。
一个呼吸,蓝月已经站在卧室里,目光如炬,卧室之内,各种器物尽收眼底。
所有家私器物并无蹊跷,蓝月的目光最后就落到床上墨玉枕头上。
毕竟是师弟和弟妹的床,蓝月多少有些别扭。床很大,内外三重,帷幔门帘层层叠叠,幽深而富丽。
“蓝师兄,我在这里,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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