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人群中小四爷踮着脚尖。他隔着铁心歌很远,那声“老师”根本传不过去。
从和尚乱城开始,小四爷护着刘三爷一路打下去,一把弹弓不知打灭了多少尸傀,只是可惜没有亲眼目睹铁心歌杀僧的风采。
事后山江郡到处传颂那场战斗,说起来都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小四爷就站在人群后面,很享受地分享那份荣耀与快乐。
说起来就是神奇,自从小四爷在匡府吞吃了那三张手抄卷,神奇就慢慢显现。
在匡家地牢,小四爷表现出惊人的力量;当洪溪想要杀人灭口时,小四爷一弹弓为洪溪送行;当忘情楼铁心歌将浩然正气传遍山江郡时,小四爷彻底恢复了神智。
小四爷的傻并非天生,而是被某种物质蒙蔽,仿佛被油毡盖住,一旦掀开那层油毡,神智自然就回来了。
“你这汉子也真是,五大三粗的,大伙儿都去从军,你好意思当个闲客?”
许是小四爷脚后跟磕碰了那人,那人脸上冒出无数讥讽。
“三哥,我有点事,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
小四爷觉得哪里有问题,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隐隐感觉老师有危险。
“小四…”刘三爷被人群割开,只能看到小四爷化进了人流中。
然后,刘三爷突然觉得后脑一阵昏眩,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刘三爷是被一碗冷水浇醒的,秋天的水真的很凉,刘三爷打了个冷战。
“静定。”
刘三爷瞪大眼睛,看到刘静定后背顶着小巷子的高墙。墙老旧,刘静定的后背就粘上许多尘土砖灰。
“三叔,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那个铁心歌…”刘静定的眼神在刘三爷看来很可怕,像地沟里的老鼠。
刘三爷挣扎了一下,可是他无法动弹,这才知道他被绳子绑得紧紧的。
“你想干什么?”
刘三爷严厉地质问。在刘府中,刘大员外是严而阴险,刘三爷则是严而宽容。但说来奇怪,刘静定最畏惧的是刘大员外,最敬畏的则是刘三爷。
“都要死,哈哈,都要死…”刘静定像个疯子一般。他的手里有一个瓷瓶,瓷瓶在他的狞笑中伸向刘三爷的嘴巴。
那还是匡府恶奴匡片给他的毒药,当时是要毒死铁心歌的,刘静定后来又要了一瓶。
“你敢!”
刘三爷不怒自威,刘静定吓了一跳,猥琐地双手环抱,四处张望一回,小巷子里却是阒无一人。
“呵呵,没有人会来救你。你要死,你必须死…”刘静定的神志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疯癫。
“我是解元公,我命令你死。”刘静定哆哆嗦嗦移动脚步,瓷瓶口对着刘三爷的嘴巴,只是老是对不齐。
“静定,你疯了,醒醒,快醒回来。”
“反正都死了,老太爷死了…爹,不要,我不要杀死老太爷…”刘静定的眼珠子往外突,像站在荷叶上的青蛙,一抖一晃的。
“老太爷是你害的?”刘三爷压抑着震惊。
“老太爷…谁是老太爷?不不,不是我杀的,是爹逼我的…”
“可是你说是你四叔杀的老太爷。”刘三爷的眼中冒出愤怒的火光。
“小四叔…小四叔在外面玩,爹叫我骗小四叔进屋…不是,嗯,我怎么都记不起来了…”刘静定抱着脑袋痛苦地流涕。
刘三爷全明白了。
“孔聚财,不要,不要过来…是我将你推下悬崖的,谁叫你看到我非礼大学姐…大学姐不是我害死的,都是匡少…不,不要找我…好吧,都死了吧…”
刘静定的手臂突然平稳了,瓷瓶正对着刘三爷的嘴巴。
刘三爷靠着墙角落不能动,他的嘴巴就要跟瓷瓶对接了,他看到了刘静定残酷的狞笑。
噗。
一支小箭插进刘静定的手腕,刘静定再也拿不动瓷瓶,瓷瓶摔在地上,碎成一朵瓷花。
刘静定吃痛,身子猛地倒下去,嘴巴贴到地上,正好吃进散在地上的药粉。
“呃呃…”
刘静定双手手指去抓自己的咽喉,好像要从喉咙里掏出什么来。
但很快,他的脸蒙上一层灰黑色,那是毒药起了效果。
刘静定把自己毒死了,临死前居然说了好多疯话,也是秘密。
胜小弩饶过刘静定走到刘三爷身边,割断绳子,说道:“你这人也太不小心,怎么就被一个疯子打晕了?幸亏碰到我,不然就跟他一样。”
小四爷忧心忡忡,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而且从清醒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有了某种感知,这种感知很奇特,发自于心,触之以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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