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能想象一幅画面,那是一幅泼墨画,无数的墨汁宛如一朵巨大的黑花,又像一个庞大的陀螺,飞速地旋转,又飞溅出无数的黑点。
那是什么?小四爷看不清,画面太朦胧,又太杂乱,他的脑袋发胀,皮肤干裂,似乎要炸开去。
小四爷不敢再看,冷不丁打了个机灵,出了一身冷气。
“老师有危险…”
小四爷的感觉很不好,他要赶上去把这个不好的感觉告诉铁心歌。
这个时候,他眺望过去,铁心歌已经一脚踏进了校军场辕门。
山江郡的校军场场面宏大,数万民兵在数千西大营正规军带领下,正在操练。
军门前的旗斗高高竖起,仿佛是挑着一轮秋日,显出威严而肃杀之气。
小四爷被守卫挡住,那守卫看着小四爷,遗憾道:“你来晚了,报名结束。”
小四爷踮起脚尖往校军场中望,他根本就没有听到守卫在说什么。
“我是说现在不招募民兵了,你回去吧。”守卫以为小四爷没有听明白,拔高了声音。
然后,小四爷突然拉开了弹弓。
校军场在山江大街西南,距郡府并不太远,转过两条小街就远远看见辕门。
辕门左右各立一杆旗斗,正是午后,阳光充足,将高壮旗斗映照于地。
唐瞭只远远看一眼,眼中漫过一道寒意,轻声道:“府主,旗斗藏人。”
铁心歌在前,唐瞭在后托着山江印。铁心歌面露微笑,好像很好奇打量四周,是不是还向路人点头示意。
唐瞭的目力具有极强的穿透力,是他独特的本领,即便隔着障碍物,也能透视进去。旗斗中藏人并不少见,可能是哨兵,也可能是旗兵。
“气息沉绵,静卧如钟,非一般小兵。”唐瞭提醒。
铁心歌根本不抬头去瞧旗斗,唐瞭就是他的眼,目光越过辕门,但见宽广壮阔的校军场尘土飞扬,一行行一列列整齐的队列正在紧张的操练。
沉重的脚步每落一步,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颤抖。更有铁甲铿锵,金戈相撞之声,喧出一片肃杀之气。
越尺孤站在高台上沉稳指挥,他的前后左右另有四人,皆手拿小旗,小旗颜色不一,分红黄青蓝四色,以旗语指挥阵型。
“出震门,入兑门。”
越尺孤轻启嘴唇,左边小兵左手打出蓝旗,旗向上举,右手打出黄旗,旗向右指。
旗语出,教军场脚步咚咚,数列队伍穿插运动,扬起黄土,整个教军场宛如一个混沌。
铁心歌很满意,三天训练就有这般效果,越尺孤果然是军中奇才。边欣赏,铁心歌就走进了校军场辕门。
越尺孤似乎也看见了铁心歌,不知是对新府主的陈见,还是欺负新府主是个小屁孩,他忽然下了一道命令。
“生门入死门,坎门变巽门。”
旗语指挥处,吼声震天动地,尘土遮天蔽地,两队队列左右包抄,两队队列前后夹击,竟将铁心歌和唐瞭包围入阵。
唐瞭脸色微变,更有怒意。他本为东大营重甲军大将,又岂受西大营铁军之辱。
山江郡四营大军:东大营重甲军,西大营铁军,南大营山奇军,北大营万江水师。
四营虽四方拱卫山江城,但四营同时又是分而治之,互相之间,难免有争强斗胜之处。这很正常。
但现在这举动就显得不正常,西大营没必要冲一个东大营大将来这一手,唯一解释的是,越尺孤针对的是新府主。
庞大的阵势早已淹没了铁心歌,UU.knshm数万民兵并不是谁都可以看见新府主,军中操练,以旗语为号,加上民兵全都铁甲在身,阵势一旦发动,根本就无法止步。
也就一瞬间,校军场俨然成为生死相杀的战场,大军阵型发动,就像一架巨大的机器,无数齿轮一起运转。
这是要谋杀新府主。唐瞭第一个念头很不祥,他拼命向前挤,想要去保护新府主。
“某乃东大营大将唐瞭……”
可是他的声音像一颗在地震中滚动的石子,被宏大的激流淹没。下一刻猛然一惊,山江印不见了。
唐瞭惊出了一身冷汗。
大阵如潮水般涌过来时,铁心歌来不及招呼唐瞭,他觉得这次的危机来得异常的诡谲,就一把抓过山江印,嘴中轻念“不三不四”“不四不三”,这次又成功了,身子虚飘起来。
每到关键时刻,“不三不四、不四不三”身法居然都起了作用,当队列的队头冲过来时,铁心歌身形晃动,如影附骨,居然当上了队头。同时向唐瞭推出一掌,唐瞭在两队冲击过来一瞬,间不容发飞离出去。
身不由己,他被后面的队伍推动,就像庞大机器中的一个小部件,在大阵中沉浮转动。
高台上越尺孤轻出了一口气,眼见整个校军场像山崩地裂一般,浓浓的尘土,轰轰的铁甲,任何肉体都会被绞杀成粉。
这只是一次意外吧。
铁军正在操练,新府主冒然走进大阵,大阵一旦发动就不可能马上停下,所以,新府主……就这样吧。越尺孤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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