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胜小弩一大早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她觉得鼻子像被两个棉花球塞住一般,那个喷嚏根本没有疏通鼻孔。
头就开始有些胀痛,幸亏还没有流鼻涕,不然一个大姑娘家甩着两行鼻涕,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天气突然变得阴冷,这秋天说冷就冷,树枝上发黄的叶子像年老女人的掉发,一阵风过,哗啦哗啦地往下落。
城里正在闹流感,据说是跟厉害的流感,已经死了一些人。胜小弩的身体一向结实,她在大山里不管刮风还是下雨,从来都是风里来雨里去,所以她不认为自己会传染上流感。
西城外的战斗已经停止了,因为流感,征西大将军的军队已经停止了进攻;因为流感,西大营铁军减员非常厉害,用不了几天,西城门就会不攻自破。
但没有一个山江郡百姓想着逃出城去,能逃到哪个去呢?况且父兄小弟都还在东边幕水打仗呐。等仗打完了,回家一看,人都走光了,那还是个家吗?
所以,这几天,整个山江郡除了此起彼伏的打喷嚏声,全城都陷入一种极度沉默之中。
胜小弩走在寂静的巷子里,她很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还有间或的喷嚏,她不再怀疑,自己确定是得了流感。
往日在大山里,她跟着胜铁弓打猎,胜铁弓教她认识了一些草药,有些草药是可以治风寒流感的,她记不得药方,也根本就没有药方的概念。在她想来,就是扯几根草药煮成水便行了。她不认为流感会伤害自己,可是她的头实在胀痛的难受。她要去药铺。
她去的有些早,药铺还没有开门。她在门外等着,一面看灰暗的天空,天空的那边应该就是大山了,也不知道哥哥现在怎样。
想到胜铁弓,胜小弩觉得委屈,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她很想哭。
“如果你真想哭你就哭吧。”一颗大头,一只呆鹅微笑而平静地看着她。
“我不哭。”胜小弩倔犟地抬起眼,她的鼻音很重,眼眶却红了。
唐湜算不上是她的亲人,这世上她有两个亲人,哥哥胜铁弓狠心地将她丢回城中,爷爷韩祭酒又被狠心的贼和尚害死。当然还有半个亲人,应该也不算亲人,小乞丐铁心歌救过她一回,又不声不响地偷偷跑回山江郡当了新府主,现在又跑到东边打仗去了。
“如果你不哭,那就笑一笑。”唐湜才说完,胜小弩当真就笑了,少女的气息很单纯,单纯的笑像纯洁干净的秋风。
“你看,你一笑多开心。”唐湜也笑,像只咧开大嘴的大鹅。
“我又看不到。”胜小弩觉得鼻涕要出来了,可是就是没有流出来。
“一大清早你来药铺,我猜你是来抓药的。”唐湜很自信地肯定自己的猜测。
这次胜小弩没有反驳,事实摆在那儿,还用猜吗?
“其实你现在就可以进入抓药。”唐湜看出了胜小弩的困境。
“药铺还没开门。”胜小弩只好又反驳了一句。
“我呀,我有钥匙。”唐湜果真拿出一把钥匙,铜钥匙就扣在他指尖。
“你…为什么有药铺钥匙?”胜小弩惊奇地看着唐湜。
“因为我就是这药铺的伙计呀。”
怀安堂是山江郡的一个不起眼的药铺,事实上跟任何势力都没有瓜葛。药铺老板在宝界寺贼和尚乱山江郡时就死了,所以这间药铺现在是没有主人的。药铺老板有个远房亲戚叫素承,原本住在城外,这次是来接收药铺生意的。
唐湜就是素承。
胜小弩走进药铺就用鼻子去嗅,其实这个时候她的鼻子不大好使,所以她有些失望。
唐湜一旁看着她,也不出声,又恢复到呆鹅的样貌。
“鼻子塞住了。”胜小弩委屈又愤愤不平。若是在平日,凭着她的灵敏的嗅觉,哪能闻不到药香呢。
“其实你不用闻的,这样就好。”唐湜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走到药柜前,将一个个抽屉拉开,顿时各种药味一并涌了出来。
“阿嚏~”胜小弩又打了个喷嚏,她没有按照唐湜的方法,还是固执地用鼻子一个个闻过抽屉。
等她的鼻子从所有的抽屉巡游一遍后,很是失望地说道:“怎么就没有呐…”
“需要什么?”
“不知道。”一句话没把唐湜顶到墙角。唐湜摸摸大头,无奈地笑。
“不准笑!”胜小弩生气了,突然,她的鼻子使劲地嗅,仿佛要将一屋子的气息都吸进堵塞的鼻孔中。
胜小弩开始向铺子后面跑去,唐湜莫名其妙,也跟着去向后面。铺子后面是个小院,院子晒了几簸箕的草药,因为无人打理,又加上下了雨,那些草药已经有些发霉了。
“就是它!”胜小弩像发现了灵芝仙草,一声欢呼从堵塞的鼻孔中窜出。
唐湜望着那堆发霉的草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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