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一天几遍打探桥通的日子,也不知跑了多少遍,终于打听到冬月初五竣工。老太太搬来黄历一看,冬月初六正是黄道吉日,高兴地说:“这真是选日不如撞日,就搁初六开业吧。”全家人无不同意。
文轩着景怡写了许多请柬,景仁送请柬回来苦着脸说:“都推托有事,不想来。”
老太太说:“这真是‘人情似纸张张薄’,他们是吃定咱穷到家了,才如此低看咱哪。不管他们,咱该准备还得准备,头三天,谁来吃饭、住店都不要钱,只当是讨个彩头。”
大桥通车头一天,十里八乡的人都赶过来看热闹。许多人站在桥上往下面水里瞧,有的忍不住往水里扔个小石头,认识的人相互打个招呼。没想到第二天才是通车大典,桥头上先来了一个洋鼓队,有二十几人,一色的白裤子、红褂,头戴高顶帽,帽子上、衣服上还饰一些金色的穗子。一行人站在桥头上,一个人站在前面指挥,号鼓齐鸣。左右邻庄上的人们奔走相告,不一会儿就聚集许多人。紧接着,有骑马的、有坐轿的,也有乘马车的,来了许多官员和乡绅。约定好似的,都穿着长袍马褂、戴着礼帽,分列桥头两侧。他们的后面则分列着建桥的工兵。
过了约一个时辰,正当那些官宦、乡绅们左顾右盼、交头接耳的时候,从远处开过来一辆绿色吉普车。车停处,从上面下来一个着中山装、身披大氅的年轻人。只见他目戴墨镜、手掂文明棍,慢悠悠地走到事先搭建好的一个高台子上,后面有两个官员小心地侍候着。他清了清嗓子,长篇大套地讲了一通,待剪彩结束,对台下的人讲:“承蒙诸位抬爱,碰巧今儿个我家饭店开业,还请诸位赏光,小酌两杯,不成敬意!”台下一片“岂敢,岂敢!党专员先请!”紧接着,洋鼓队开道,一行人前呼后拥,直奔新春和客栈而来。
新春和客栈门前也有不少人,不过都是来看笑话的。贺坑见客栈开业没有客人,兴奋莫名,不断地说着风凉话。
客栈里没有一个客人,洪炬肩扛长巾在门前等得焦急,忽见来了一班洋鼓队停在客栈两旁使劲吹奏,立马止住道:“错了,错了,俺没请响器班子!”那些人也不管他,只管吹奏自己的。随后又来两个人,径直从店里抬出一张桌子放在门前,还摆上笔墨纸砚。文轩得报,出来查看,也不知所以然,问道:“二位先生,我好像没请执事啊?”其中一位反问道:“您是党老太爷吧?”文轩茫然地点点头。那人说:“这就对了,您该忙只管忙,这儿就交给俺哥儿俩了。”正说话当口,一行人赶到。前面一个戴墨镜的人由一个官员导引,就要往面里去,贺坑见领头的威风凛凛,戴个墨镜,喊了声:“嚯——牛眼睛上冰冰了!”只见两个马弁上去把贺坑五花大绑吊起来,痛打一顿。文轩百般求情,才把贺坑放了。
客栈里里外外顿时喧闹起来。外面洋鼓喧天,临时执事不时高唱:“张县长礼金一百大洋!”“王县长金表一个!”“李县长骡子一匹!”……文轩不知所以,茫然无措。再看客栈里,座无虚席,吆三喝四,乱作一团。
亏得老太太英明,安排家人提早准备了一些食材,不然可真抓瞎了。你问大头工兵?他们可没福享受这待遇,依旧自己在桥头搭伙做饭吃。
酒足饭饱,一个个红光满面出来,见了文轩,作揖打拱,客气异常。文轩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门前桌子上放着礼单、大洋、怀表等物什,另有两匹马一匹骡子拴在门口的树上,不知如何处置是好。
这时,洪鉴突然跑过来对文轩说:“爷,那边有辆小鳖车,都围着看呢!”文轩走过去,扒开众人一看,原来是辆绿色吉普车。
乡下人没见过汽车,看热闹的围着汽车乌泱泱站了一大片。谁也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都在那互相打听:“你知道吗?咋回事儿?”被问的人摇摇头。那人不死心,又问下一个:“你知道咋回事吗?”还是摇头。那人骂道:“XX的,咋问谁谁都不知道。”所有的人和他一样,都想尽早揭开谜底。
文轩见车上坐个开车的,问道:“请问这是哪位高官的坐骑?”那人正襟危坐,答:“党专员的。”文轩一听这高官与自己同姓,不由多问了一句:“他人呢?”答:“在客栈里休息呢。”文轩一听有大官还在客栈里,不敢怠慢,连忙返回客栈询问,洪范说是有一个大官模样的人在6号客房。于是文轩呵斥道:“咋不早说呢?”
答:“他自己去的,不让说。”
“你认识他?”洪范摇摇头。
“你不认识他,就让他住咱客栈里?”
文轩正训洪范呢,忽听后面有人说道:“咋?回自己家住还要打店钱吗?”
文轩扭头一看,不是别人,却是景新。文轩仔细端详,发现景新比起几年前更加伟岸了许多,脸盘也有角有棱,身材略显发福。配上特制的中山装,益发庄重、傲人。
文轩一见景新,气不打一处来,扯过洪范肩上的抹布子照着景新就打起来,边打边骂:“你这个小兔仔子,长能耐了,回到家来装神弄鬼的,把我吓得心惊肉跳的!”景新见父亲打来,就左右躲闪,笑着说道:“别打了,赶快把那些大洋、金表、骡马归置好吧,小心别让人顺手牵羊给弄走了。”洪范一听是三叔回来了,抽身满院子嚷嚷:“党专员是俺三叔,俺三叔回来了!”洪范本来的意思是告诉全家人知道,哪知他这么一喊,把官道上站的人全喊了进来。“剡”的一下,满院子挤的全是人。文轩一看众人进来,停住追打,招呼道:“老少爷们儿,都上大厅喝茶去吧。”众人也不听他的,只管围着景新看。众人眼里射出来的都是敬慕的目光,景新太喜欢这眼神了。他也不与众人打招呼,径直挤到吉普车前,打开后车门,从车上下来一个烫着卷发、衣着时尚的年轻女人,和两男一女三个孩子。
那女人手里拎着一个花布包,只见她从布包里掏出纸烟、糖果撒向众人。众人哄抢香烟、糖果的当口,那女人领着孩子,跟着景新来到院中。景新向文轩、大太太、二太太介绍道:“这是高兰兰,这是老大洪图,这是老二洪业,这是老三洪志。”众人一一见过,景新对洪范说:“你去领路,教开车的王叔叔把你老太太接过来,咱回家。”
二太太问道:“接过来?回家?那多麻烦呢。”景新只是笑笑作答。
不大一会儿,就听到院外面传来长一声、短一声的哭喊:“我的孙儿啊,我的心肝儿啊,奶奶可把你盼回来了!”景新闻听迎出院门,见老太太颤颤巍巍走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老太太面前说:“都是孙儿不孝,让奶奶受苦了!”老太太上前扶起景新说:“你一去这么多年,连个面也没有,想杀我也。”
景新说:“啥也不说了,咱回家。”
老太太说:“对对,咱回家。”
文轩让洪炬、洪范检查一下伙房,然后锁了院门,一家人跟着景新往老宅走去。老太太说:“错了,错了,该往西走。”景新说:“没错,咱是回老宅,就该往寨里走。”
进了寨,绕过两进院子,来到老宅,景新拿钥匙开了门,让进一家老小,径直领老太太来到上房。老太太跟做梦似的,问到底是咋回事,景新才从腰中解下短枪放在桌上,一五一十地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原来,那年景新负气复学回到长沙,因为到校太早,宿舍不开,食堂无饭,刚建的校园里落叶遍地,一片萧杀和凄凉。景新无奈,只好去找吴姥爷,佣人说吴姥爷年前到广州看老朋友去了,至今未回。留他住下,景新不肯。原因在于佣人是个年轻女孩儿,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多有不便。景新转了一圈,投宿在离学校不远的“岳麓客栈”里。这客栈有两进院落,共两排小楼。前院一圈配房,后院靠西南角有个戏台,雕龙画凤,甚是讲究。客栈为营造节日气氛,每晚都安排一台花鼓戏。景新孤身一人在外,难免寂寞,故看戏成了他必备的消遣。虽然听不太懂方言戏文,可他还是早早地赶来,坐在前排。主要是出于好奇,无非是看看演员的长相和漂亮的衣衫。尤其是女演员对青年男生更具吸引力。
巧合的是,高兰兰一家南迁后尚无定居处,正好也投宿在这家客栈。景新的行动举止早被高兰兰尽收眼底,于是就在戏开演前也来到前排就座。高兰兰有意和景新保持一段距离,故她坐的座位只是景新的邻桌,目的是好让景新发现她。可是连续蹲守几个晚上,景新鼓掌喝彩,一无旁人。因为人多眼杂,高兰兰几次欲近前,又怕遭到冷遇,也只好回到住处另生他法。
高兰兰姊妹四人,分别有二妹高芹芹、三妹高圆圆、四弟高锦程。可能是年龄差别的缘故,高兰兰个头最高,而色相以二妹高芹芹最出众。高兰兰见景新视她无人,便找来二妹高芹芹帮忙。每天戏没开场,高芹芹就和景新一个桌就座。景新换桌,她也跟着,像一贴撕不掉的狗皮膏药。其间,高芹芹还朝景新挤眉弄眼,暗送秋波。景新心知其意,只是不理她。高芹芹不停地嗑着瓜子,时不时拿瓜子皮掷向景新。他俩的举动必然引来台下的围观,不时有人喝倒彩,似乎比台上的戏更精彩。
可能是出于一个人在外面心里孤独,或许是为了报复高兰兰,也许是经不住高芹芹美色诱惑,或者三者兼而有之。面对高芹芹三番五次的挑逗,景新突然转变了姿态,决定来个将计就计,顺手牵羊。高芹芹正值情窦初开,突遇景新反攻,顿时芳心大乱,不下几个回合,便落入景新布下的情网,于是和景新假戏真做起来。待花鼓戏一散场,高芹芹经不住景新的邀约,就跟随景新来到他的住处。景新反手关了门,顺势把芹芹扑倒在床上。芹芹略做挣扎,就慢慢老实下来,半推半就中成全了好事。
芹芹原看过一些闲书,那些勾引男人的招数都是从书中学来的。至于真枪实弹,她毫无任何经验。把第一次给了景新,芹芹心情十分复杂。占了姐姐的男人,她心里充满了愧疚。可景新强烈的男性气息和生猛姿势,又让她回味、留恋、上瘾。
回到“家”里,姐姐问起进展,高芹芹理了理短发说火候差不多了。次日起了床,高芹芹啥也无心干,一天心神不宁地等待夜幕降临。
好不容易挨到傍晚,高芹芹简单地扒拉两口饭,就飞快地来到戏台前,期待着幸福的再次降临。可是她等来的不是幸福,却是日本人的炸弹。
景新虽然进过洞房,可也是第一次沾染女人。昨晚的邂逅,给他留下了美好的回忆。为了补偿芹芹,他决定送点礼物给她。故晚饭后急急忙忙跑出客栈到街上买东西,可东西还没买到,就听到防空警报声。当时没什么防空力量,人们为防空所能做的就是躲炸弹。景新在学校时参加过防空演习,此时听到警报,立马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了起来。待一阵狂轰滥炸过后,景新从掩体中走出来,看到四周都在燃烧。回到客栈,发现自己住的前楼塌了一角,后面的戏台全被夷为平地,顿时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
高兰兰也参加过防空演习,听到防空警报响起,她就招呼家人不要乱跑,要他们头顶些坚固的东西,就近靠在墙垛边上。高兰兰看二妹不在,就要出去找。此时的高芹芹学着其他人躲到桌子下面,高兰兰望了一眼戏台那边,没发现芹芹,就自己躲到临时搭起的伙房里,因那里有一个砖砌的灶台比较坚固。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一颗炸弹正落在戏台上,顿时弹片纷飞,随后火起。强大的冲击力把两座小楼摇得发抖,前面的小楼被削去一角。
高兰兰知道芹芹不在屋内,故待爆炸声响过之后,看“家”里无事,就出来找芹芹。发现她时,芹芹已经血肉模糊、人事不省。高兰兰高声呼唤,最终也没能把她唤醒。高老爷闻声带着一家老小赶到,看芹芹停止了呼吸,手无力地伸展开,悲痛欲绝。高老爷弯腰抱起芹芹,回到住处,让太太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把脸上的血污擦洗干净,然后扯下一个白被单给她盖上,准备发丧。
高老爷走出房间,看景新两手下垂,低头站在门外,瞟了一眼说:“与你无干,回吧。”景新仍没有动,他心里有一种负罪的感觉,此时希望有人骂他两句,心里也许会好受些。因为没名没分,他不敢造次,生怕给芹芹小姐带来二次伤害。
第二天是开学的日子,来学校报到的人很多。因为学校被炸,同学们没了过往假期后的热情和喧嚣。景新与高兰兰不期而遇,两人好像不认识似的,连招呼也没打,更没有眼神交换。
没有开学典礼,听督学讲,学校准备搬迁,至于迁往何处,要等上级通知。
学校去年从北京迁来,上了不到一个月的课,景新就从父命请了婚假。他和高兰兰一如新婚燕尔,乘火车回到家乡。过了一个春节,两人形同陌路,同学们不免议论纷纷。
景新班上有个女同学叫于莉,长相出众、打扮入时、性格泼辣。有一次她父亲送她上学,见到过景新,曾对她说“此乃人中龙凤”,因此引起她对景新的关注。无奈景新身边有高兰兰常伴左右,无从下手。
年前听说景新和高兰兰请假回原籍结婚,也就彻底打消了追景新的念头。谁知,新年刚过,二人却形同陌路,于莉感觉是天赐良机,便风风火火地追求起景新来。
景新原本生着高兰兰的气,可因此搭上了芹芹的性命,景新心存愧疚,就想着与高兰兰和好,以慰芹芹在天之灵。而高兰兰呢,认为芹芹的死都是景新的错,死活不肯原谅他。景新见于莉穷追猛打,而高兰兰薄情寡义,就一头扎进了于莉的怀抱。
此时,上级的命令已经下来,学校将迁往昆明。由于长沙距昆明路途遥远,又无方便的交通工具,学校决定只带书籍,学生只带个人起居用品,余皆抛下。于莉家境富足,早早雇下脚力,带着景新和吴姥爷,一路骑马坐轿,提前来到昆明,租下客栈,等待后来的同学和老师们。
吴姥爷对景新与高芹芹的那桩子事一无所知。他只参加过景新的婚礼,为高兰兰一家的做派所不耻,春节后见景新不搭理高兰兰,又与于莉拍拖,还极为赞赏。到了昆明,于莉又请来下人,搭起炉灶,与景新、吴姥爷一起过起活来。二人出双入对,鱼水情欢,吴姥爷心里还十分欣慰。
景新和于莉都学过生理课,他们怕怀孕后影响学业,就一直没要孩子。有次景新不小心……不久,于莉开始反应起来,此时两人才慌了神。待两个月后老师同学们赶到昆明,于莉的肚子已鼓起老高。于莉未婚先孕,羞于见人,就让景新代为请假。正在这时,于莉的父亲突然打电报来说于莉的母亲病重,让于莉速返重庆。于莉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通过父亲的关系搭乘飞机一个人回重庆见父母。
于莉最终没能见母亲最后一面。于父见到于莉时,又惊讶又羞愧又气愤,可于莉母亲新丧,不敢过多苛责,只能将莉隐藏起来待产。
于父深明大义,写信把于莉的情况通报给景新,信中丝毫没有苛责景新,只是嘱咐景新要担起做丈夫的责任,不可辜负于莉,景新感激涕零,作速复信,无不遵命。
待景新毕业,到行政院当了见习生,于父给女儿筹备了一场盛大的婚礼。此时的高兰兰工作尚无着落,眼见得自己鸡飞蛋打,心犹不甘,听说景新和于莉要举行婚礼,就打定主意前去闹场。
她先找到于父,展示了自己和景新的婚书。于父身居高位,很识大体,马上找来于莉和景新商议。结果当天站在景新旁边的新娘就成了高兰兰。高兰兰穿上于莉预备的婚纱,于父亲自主婚。于父是景新的顶头上司,景新哪敢抵抗,只得乖乖地和高兰兰入了洞房。
婚后,于莉照样带着儿子来找景新重温旧梦,高兰兰不仅不敢阻拦,还得乖乖地让出位置,同时还要小心地侍候着。这样景新便过上了一妻一妾的生活。谁妻谁妾,明眼人一看便知。
因为于莉未婚生子,今又和有妇之夫打得火热,难免周围闲言碎语。出于对当时的国际战事判断,于父认为新疆最为安全,就草就一封书信,将女儿托付给新疆军中的老友照管。
于莉走了以后,高兰兰心情大好,一拉叉生了两男一女三个孩子。待抗战胜利,于父又给景新谋了个接收大员的资格,最终将景新调离了行政院,以消弭杂言谤语。
由于日本占领时期,不讲什么法治,日本强盗和汉奸特务横行霸道,巧取豪夺,聚集了无数的民脂民膏。抗战后国民政府委派的接收大员就是接收日伪特务侵占的不法财产。所谓的接收不过是新的分赃,能充任接收大员的大都是政界、军界和中统、军统有势力的官员。景新没有什么军政背景,只是行政院一个低级小吏,故把他分派到日本占领不久、油水不大的豫东地区开展接收工作。至于理由,可谓冠冕堂皇,豫东是你家乡,人熟地熟,便于开展工作。景新涉事未深,哪知其中奥妙,想着衣锦还乡,还千恩万谢,白送不少礼出去。
景新生长在颖口,对颖口有着天然的情感,阔别多年,心念故土,故到行署报到后,安排好家眷,第一件事就是亲视颖口。当地商家富绅听说接收大员来颖视察,纷纷前来恭迎,其中就有秦寿生。待酒宴已毕,景新留秦寿生叙话,问及家中事情,秦寿生吞吞吐吐。景新回家一看,原万山皮货行旧址一片废墟,人畜皆无,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再问秦寿生,寿生才把苟安联合钊祥谋夺家产的事情抖搂了出来,只没说自己的“功劳”。景新闻听,惊得差点没跌坐在地上。不过当得知家中尚无衣食之忧,心里稍安了些。
经过一番思考和谋划,景新在颖水县主持召开了一个公审大会,把日伪时期的保安大队长等一干罪大恶极的汉奸绳捆锁绑,押上主席台,台下站着的是日伪时期的乡保长,钊祥被特别安排在前台观看。台上宣读过在押人犯的罪状后,即被枪决。公审大会结束以后,景新特意请钊祥吃了顿饭。钊祥吓得浑身筛糠一样,哪有心思吃饭,只一味奉承景新。景新只一味让酒,对家产之事只字不提。钊祥会意,回家把文轩家地契整理一番,又把三棵树自己买那一百亩田契也加上,完了又扒出几件好玩艺,一起奉献给景新。景新收了东西,拍了拍钊祥的肩膀说:“好好干吧,以后有啥事只管找我。另外,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回去后把院子、屋子都清扫干净。”钊祥一一遵命。
要说钊祥和苟安串通谋夺文轩家产,.knsh.真是莫大的冤枉。当年苟安拿到文轩家地契,几经折腾也没人敢接手,最后无奈才想到钊祥。钊祥也推托不接,可挡不住苟安威逼利诱,最终用一万大洋接下这烫手的山芋。
钊祥拿到文轩家地契,起初也是寝食难安。而郑荣见之,想着终能报一箭之仇,内心狂喜。她看满坡的麦子成熟,文轩家要出来收割,便纵容钊祥试着出面阻挠。没想到文轩一家认赌服输,乖乖地把几百亩麦子让给了他。这让他胆子壮了起来,麦后又来收房租。谁料想文轩家真是被掏空了,每月一百大洋的房租也出不起,全家主动搬出了老宅。这时,钊祥有点得寸进尺,想把文轩家的骡马、农具买下来,被老太太断然拒绝。
钊祥一进一出,净亏了一百亩田地,外搭上不少古董和一万大洋,郑荣也给吓得落下病根,可谓是得不偿失。钊祥家的惜春角最终也没能开起来。主要原因是那惜春角曾改作酒坊,左右前后充斥着一股老酒糟气味,和花柳行的胭脂香粉味不匹配。若推倒重建,颇费时日和钱财。故仙桃想把惜春角开在原春和客栈,这一计划随着景新的荣归也化作泡影。
碍于情面,景新对外面的风流韵事只字未提。家里只知他和高兰兰订过婚,出去见了旧情复燃,结婚生子,均在当然。当着高兰兰的面,也没有人敢问滕美慧的去向。一家人叙了别情离绪,摆过家宴,景新忙他的接收大业去了,文轩则带着家人打理生意和田地。伙计们听说文轩家重新振兴,又纷纷来投,却独独缺了齐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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