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拿起罐子，直接就把封口给打开了。
法比安急忙叫了起来。“唉哟，我这药可宝贝得紧，胡乱打开药力会流失的！你得赔我！”
那老头也不理他，拿起罐子凑在鼻子底下使劲闻了闻。然后他发出了一阵“嗬嗬嗬”的怪笑声。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声特别瘆人，法比安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那声音好像干渴了很久嗓子都贴在了一起似的。
然后他用那像在锯木头似的声音说道：“你这后生，倒是很舍得下本钱嘛。猫屎拌着猪油，居然还掺了蜂蜜。嗯，薄荷的味道倒是很不错。嚯，居然还有薰衣草，有点门路嘛。”
完蛋，居然撞到个识货的。法比安转过身就想跑，反正这人肯定追不上他，等甩掉了赶紧换个地方。
他一扭身，却差点把自己给摔个大马趴。那两条腿完全不听使唤，就好像他没长腿似的。
那老头看着法比安一脸扭曲和恐惧，上半身疯狂挣扎，下半截却纹丝不动，继续发出那瘆人的“嗬嗬嗬”的笑声。
这人可太古怪，太吓人了。然而不知道为啥，法比安半点声音都喊不出来。
等到法比安折腾累了，站在那准备等死的时候，那老头才又开口说话：“犯到老夫手里算你运气好。行了，跟我走吧。”话音刚落，法比安的腿终于能动了，但却仍然完全不受他控制。
魔法！这一定是魔法！
法比安终于意识到了。但他还能怎么着。只好眼看着自己跟着那老头，往市中心走去。
这人一大把年纪，走路却飞快，半点没有腿脚不灵便的意思。周围的人对这一老一少的也完全视若无睹，不消说，肯定也是魔法了。自己怎么那么命歹，就偏偏会去招惹了这么个人，怎么就那么欠的去卖什么魔药。法比安一边期期艾艾地跟着，一边在心里回想那些听说过的可怕故事。这下自己这条小命算是要交待了。落到巫师手里，能落个全尸就得感谢真理之主保佑了。虽然不像女巫那么可怕，可巫师也都是些脾性古怪神神秘秘的角色。虽然那些神秘剧里也有巫师襄助伟大君王的故事，但自己嘛……难道要被变成蟾蜍过完下半辈子？
法比安一脸绝望地跟在巫师后面，却惊讶地发现他没有把自己带出城外哪个没人的森林里，反而是进了中心广场边最好的那家酒馆里。难道他要把我浑身裹上蜜，像头羊一样烤来吃了？
法比安越想越害怕，差点晕过去。然而老巫师却并没有把他提溜到后厨去剥来剐了，反而让他找了个位置坐下，自己去柜台那点了些吃的和喝的。
这蒙里埃每天南来北往的人多了去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有。那酒馆老板也是见怪不怪，对法比安求救的眼神完全视若无睹。
老巫师端着一盘子好饲料回来，放在法比安面前。“吃吧。”他自己只抱着一杯上好的红葡萄酒坐在他对面。死前能混个饱，行吧，也算是个好死了。小茴香烤的羊羔子腰，配上一杯蜜酒，那可是上等的美食，然而法比安完全没有胃口。不过老巫师的视线还是更吓人点，所以法比安就一心一意埋着脑袋对付盘子，把那味同嚼蜡的美食给塞下去。
等到他磨磨蹭蹭地把食物给品完了，法比安已经做好了去见索菲娅的准备了。老巫师却还是饶有兴致地抱着他那杯酒，似乎只是在闻味道。见法比安一脸的视死如归，他抿了一口酒，说：“既然吃完了，那么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吧。”那沙哑难听的嗓音意外的似乎没有恶意。
法比安完全弄不懂他想做什么。难道巫师还有品鉴受害人的人生的奇特趣味？但反正事情到了这地步，怎么着都由不得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把自己那短暂又倒霉的十几年人生像倒豆子一样往外吐。
法比安的故事虽然悲惨，但又稀松平常，反正他自己是早就麻木了，就连说到索菲娅的时候他心里也只能涌出一点忧伤。.ｕknsho等到说完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酒馆里已经掌上了灯，操劳了一天的人们也纷纷来酒馆寻欢作乐。酒馆里热热闹闹的，不过谁也没往他们这个角落里多投来半点目光。
老巫师捋着长长的山羊胡，还直咂嘴，好像真的是在品鉴一般。末了，他把那杯放了不知多久的酒一股脑倒进嘴里，然后站起身，拿上手杖，对法比安宣判。
“行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学徒了。拿上你的东西，跟老夫走吧。”说完就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法比安感觉自己脑袋里大概是被人给塞了棉花。学徒？他？
难道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考验吗？
而且巫师的学徒……在那些坊间流传的故事里，巫师的学徒好像往往下场也挺悲惨的。
自己终于是遭了报应，要步他那些顾客们的后尘，往火坑里跳了吗？
老巫师走到门口，发现法比安还傻不愣登地在那坐着。
“还是说，你想继续回去搞你的那些小把戏吗？那老夫也不拦你。来不来随你了。”说完，他倒也还没走，似乎在等法比安做选择。
鬼使神差地，乌玛婆婆临终时的那些话突然就在法比安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自己的命运……自己的双手……”法比安埋头看着自己的手。索菲娅惨死火海的样子也突然跳了出来。“我自己的选择！”他突然就发了狠，把剩下的半杯蜜酒一口气灌下去。把脖子上的那堆破烂一摔，站直了身子，定定的看着老巫师，眼神炯炯像有光透了出来。
“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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