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情况再次恶化,最后甚至无法生活自理只能住在医院靠营养针维持,这时再也没法瞒着双方父母。丈母娘帮着照顾小孩子,每次来看望都免不了偷偷哭上一场,感慨好人无好命,她女儿命苦,我这个女婿更是可怜。
家里那点积蓄很快就花光了,丈母娘那边帮着借钱,而我母亲也把市里那套房子卖了。父亲去世三年后,母亲才改嫁。当时两套房子,本来是继父出钱买下让我娶媳妇用的,因为我们常年在外一直没有装修。眼下他们重组家庭过的还算幸福,只是没想到终究还是受我连累。我多次想要回老家,他们执意不肯,让我感到十分愧疚,也感受到了人间的最后一丝温暖。
小满的一个朋友来看望时,和她提出眼看我是不行了,让她趁着年轻早做打算。没想到一向温柔的小满大发雷霆,将她赶了出去,我也是由于动静太大被吵醒才知道了这件事。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间觉得身体上的痛苦消失,连带着四肢动作都和常人一般无二,我就知道这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大限将至,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我想着与其这样留在医院,还不如再去看看外面光景,也算是了了最后的遗愿。小满知道了情况,只是对我笑笑说道:“好,那就一起出去转转吧”然后就去办了出院手续。
此时已经是初夏时节,出了医院才知道原来外面的空气这么新鲜。我们定下行程,如果时间允许,就先到富春江畔去看看,再有时间,另做安排。
富春江环境不错,江两边当地政府修了不少木质栈道,我们就沿着栈道走走停停到了傍晚。眼见山河壮丽,又想到自身遭遇,我不禁脱口而出:
独乘夕阳下晚舟,
老妪撒网尚未收。
杨柳岸上闻知了,
浅草深处等白鸥。
身后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好像是被这动静吸引了,他远远得问道:“哥们这么年纪轻轻的,怎么所观所感暮气如此之重啊?”
看着小满不明所以,他接着解释道“如果家庭和睦,老妪怎么会独自乘舟撒网。知了多是白天鸣叫,现在鸣叫只怕是身后有飞鸟追逐。现在已是傍晚,白鸥要是填饱了肚子怎么会还在浅草中等待。同理,如果鱼获够了,老妪也不会网还未收!这位兄弟,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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