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盏看见马上的人吓得一个哆嗦,嘴角抽了一下,搭在胳膊上的拂尘也滑了了下去。
小碎步快速移到马前,规规矩矩行了礼。
“将军得胜归来,前几日皇上刚刚为您受了封,许您休沐几日。夜深雪大,穆将军何故出现在此?”
“穆将军?难不成这位就是魏盏口中贵妃小妈的哥哥?我同父异母的小舅?”陆巡捋了捋亲戚关系,觉得大事不妙。
“小舅可能会弄死我。”
“穆清寒参见太子殿下。”穆清寒栖身下马,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行了君臣之礼。
此举着实吓了陆巡一跳,他现在君不君臣不臣,废太子的头衔一扣,大多要么结局凄惨,要么死于非命。
穆清寒实在是没有理由行如此大礼。
魏盏是受了贵妃的意,穆清寒这是站的哪门子队,魏盏也呆了。
“魏公公好雅兴,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宣武大街作什么妖,满街的血腥味都飘到城外的跑马场了。
祥年瑞雪,弄死人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穆清寒的话不冷不热,不温不火,魏盏脸色却逐渐发白。
魏盏转了转眼珠,紧随的赔笑道,“瞧穆将军说的,咱家是奉了贵妃娘娘的口谕,废太子生而克母,不孝为先,弑兄慕权,不仁为后。
东宫整日歌舞欢腾,靡音垂暮,此等恶毒之心不配高位,当诛之!”
魏盏提着嗓子抬出穆贵妃,为的是让穆清寒掂量掂量孰轻孰重。
穆清寒轻轻嗤笑了一下,转过眸子盯着陆巡,“哦,我们这位小太子原来这么不堪呐?”
他伸手擦了擦陆巡眼角的血水,食指和拇指轻轻搓磨着走到魏盏身边,大雪中,贴近了才看得清,魏盏和穆清寒一比,魏盏怎么看都显得有霍比特人的基因。
“我叫你放人,你跟我提贵妃。天子脚下,这宣武大街它姓李,跪在这街上的人也姓李,诛有万般罪孽也应该由当今圣上说了算。
你是猪油蒙了心,自古后宫不得干政,你当真不知道?要清楚你是皇上坐下的狗,什么时候换主子了。
诛杀太子此等大事,贵妃做得主?”
陆巡听到这,靠着自己强大的逻辑分析能力了,猜出个七七八八,看来皇上没有下旨,想是穆贵妃一意孤行的要置自己于死地,见缝插针的说,
“穆将军说的在理,皇上真要怪罪下来,贵妃尚有三皇子和穆阁老挡一挡,而你就是头一道的刀下鬼,杀子之仇,你说皇上该找谁报?”
但穆清寒的举动也让陆巡彻底懵圈。
“这明明就是同父同母的亲小舅啊!太子和穆将军到底有什么私交,亲外甥不顾,死命护着后外甥?”陆巡捶头,想让自己记起更多关于穆清寒的事情。
他抬眼看了看穆清寒,穆清寒并没有看他,而是目光如炬的盯着魏盏。
魏盏听出来今晚无论如何穆清寒都是要保太子一命。
只是他实在想不出穆清寒为的是什么。
但是掂量了一番,觉得穆清寒说的不无道理,要不要冒着当刀下鬼的风险博得贵妃的信任,难以抉择。
想到这天下早晚是三皇子的,穆清寒毕竟是三皇子的亲舅舅,三皇子他日荣登大宝,对于穆清寒来说,合该怎么看都不是件坏事,胆色又大了几分。
“将军有所不知,咱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抗皇命。父子一场,皇上不忍心做的事情贵妃娘娘就为他老人家分忧了。
废太子命该如此,无论如何都是要与这场大雪共渡的,雪化了,也就什么也没了。将军莫要……”
魏盏的话尚未说完,只听身后大汉一声惨叫倒地。
穆清寒刀已归鞘。
雪地里血迹斑斑,大汉尸首分离,大雪还在下……
魏盏踉跄了一下,差点跪倒在地。
“你跟我讲命该如此,那你的命也合该如此么?
身为锦衣卫,主子的链子刚松了松就出来胡乱攀着认主,谁都敢咬,是没王法了吗?”
魏盏看着滚到脚下的头颅,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穆将军息怒,这哪里是锦衣卫,就是一介武夫而已,咱家万不敢动皇上的人。”
“一介武夫?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大雪天,他脚下穿的是草鞋,腰间漏出的是象牙腰牌。
腌臜阉人谋杀皇子,大逆不道。本将军应着贵妃的面子留你一条狗命,你倒给我撒起泼来,当真冥顽不灵。再不滚,这条命想是也不必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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