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玉考虑了一会,在白三的弩上装了一支箭,对着远处的树,随意瞄了一下,扣动悬刀,弩箭射中了树干。
杨文玉看看手中的弩,笑道:“白三哥,你这弩调校的不错嘛。”
“不敢不敢,您叫我白三就行。”白三道,“我们的弩也就这样,不比你们大隋的精钢小弩,力道大,张弦快,准头也好。”
“你倒识货。”杨文玉道,“你看我这准头可还行?”
白三连连点头:“了得了得,十分了得。”
杨文玉拉开弓弦,又上了只箭:“白三啊,你跟我师傅是本家,你行三,我也行三,咱们很有缘分。既然你愿意帮我们,我也投桃报李,不伤你性命。不过,你要是敢耍花样,就别怪我让你在这跟胡四作伴。”
“是,是,”白三点头道,“万万不敢,您才是三哥,不,三爷!不知三爷高姓?”见杨文玉冷冷的眼神瞥了过来,白三忙道:“我多嘴,我多嘴。”
杨文玉道:“说与你也无妨,我姓钱,钱财的钱,单名一个隆字,生意兴隆的隆,乃是军情司的探子,这位小兄弟是我路上遇到的,姓吴,在家行大,你叫他大郎就好。”
说完杨文玉将白三翻了过来,松开手上的绳索,旋即站起,拿着弩说道:“脚上的绳索就自己解开吧。”
他摆了摆弩:“先去把我这兄弟埋了,再去埋胡四。无……”杨文玉顿了顿:“吴大郎,你去把他们的马牵过来。”
到了中午,白三终于将那边军埋好,累的瘫倒在地,动弹不得。杨文玉将弩交给杨无忌,掏出了那边军腰牌,正面写着他的姓名——张兴,反面写着他的籍贯——幽州西阡县燕张村。杨文玉有心为他立个木牌,却怕暴露痕迹,那些乱兵看到了再将尸体刨出。杨文玉叹了口气,叉手于顶暗暗祷告:“英灵常在,张兴兄弟,你我素不相识,却得了你许多帮助,还用你的尸身诱敌,多有得罪,以后只要能留得性命,必将你的腰牌送回故里。”祷告完,杨文玉却见白三也在祷告,白三见到杨文玉诧异的眼神,忙道:“都是老百姓,我们其实无仇无怨,都是被官家逼着来打仗的,他的今朝就是我的明日啊。”说着,白三眼睛都红了。
杨文玉沉默了一会,道:“你说的没错,两国交战,最苦的还是百姓。”听了这话,白三趴在地上嚎哭起来,却被杨无忌踹了一脚:“行了,看你包裹里这些东西,你也没少祸害百姓吧。快去把胡四埋了。”
白三哀求道:“这都半日了,滴水未进呢,大郎,你……”杨无忌有些生气:“大郎是你叫的?自己去喝些江水。”白三不敢说话,委屈巴巴的喝了些江水,又开始挖坑。
天色渐晚,杨文玉叔侄押着白三来到江边一处芦苇丛生的所在。
果然,有几艘小舟拼成的渡船藏在了芦苇之中,杨无忌将马牵上了船,杨文玉则把白三捆在了岸边的树上,又找了块石头塞在白三的手里。
“就此别过了,”杨文玉道,“这次能重返江南,多亏你的相助,这些财物我们拿不了也用不上这许多,剩下这些都还给你。”
被塞住嘴的白三嗯嗯了两声,眼巴巴的见两人两马离了岸,便赶紧用石头磨起绳索。
杨文玉专心的摇起橹来,杨无忌问道:“三叔,要不要射死他?”
“算了,这几日已经杀了不少人,”杨文玉道,“这事他只能隐瞒,秦法严苛,说出去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杨无忌收起了弩,想了想道:“三叔,以后你要给我起假名,也别叫大郎啊。”
“怎么了?大郎,吴大郎,挺好听的啊。”
“不好听。”
“你这孩子,哪里不好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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