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府上,百花园中。
陆葳蕤手抱天仙琴,表情恬淡,一边欣赏着园中的花卉,一边用手指随意的拨弄着琴弦,叮咚悦耳的琴音在花园中反复回荡着,琴音轻柔妩媚,似低低的呢喃,似幽幽的呜咽,仿佛在倾诉着什么。虽未成曲调,却似蕴含着一丝脉脉的情意。
她身前的桌案上,放着一支竹笔,一支墨水瓶,几页硬质纸,还有一本硬笔楷书字帖。纸上已经写了不少字,字迹一看便知是照贴临摹所得。
过了许久,悠扬的琴音逐渐停止,陆葳蕤目不转睛的看着身前的一棵花树,眼神怔怔。这是一棵海棠树,已经有一人多高了。
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多年以前,钱塘郊外,山野路间。那一次的意外邂逅,现在想起依旧清晰如昨。
那时候的陆葳蕤还是一个小小的孩童,看着眼前满口之乎者也的少年,她没有了花被摔坏的愤怒,却满眼冒着小星星,心里胡乱想着小心思:“他怎么懂这么多呀,好厉害哦……他说话的时候好有自信,好帅气哦!……他是不是就是爹爹说的‘才子佳人’中的才子啊,那我算不算是佳人呢……送姻缘花的那位大师曾说,我与未来的夫君会因此花结缘,现在我与他不就是因此花结缘了吗,难道,难道他就是我未来的夫君?……啊!我在想什么呀,我还是小孩子呀,怎么能想这些呢,羞羞……他刚才说的东西好深奥,我只听懂了一点点啊,肿么办,他发现了会嘲笑我,看不起我的……嗯,我一定不能让他发现!”小陆葳蕤脸颊红红,却努力让自己在少年面前装出一脸的平静……
“咯咯……”每当想起那时候的自己,陆葳蕤就禁不住要笑出来,那时候自己小小年纪,怎么就会就有这样的心思呢。就是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羞人啊。
“唉,林幸之,你知道吗,当年那朵断折的花,真的被你救活了啊,这么多年过去,它如今都长成一棵树了呢……”
想着想着,琴声复又响起,陆葳蕤唉的叹了一口气。
“人与人之间的情分,要是也似这姻缘海棠一般,只要每日悉心呵护,定期的浇水、施肥,便能逐步成长茁壮,从一枝花,长成一棵树,要是这样简单就好了呢。”
不知又过了许久,一声问话打断了陆葳蕤的思绪。
“小姐,秦广来了。不知小姐有何吩咐?”来人正是陆府的护卫首领秦广。
“秦护卫,你来了,我正有些事情要与秦护卫商量……不知,不知秦护卫能否告知,秦护卫的一身武艺师承何派?”
秦广一听,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不瞒小姐,鄙人乃是上清派的外门弟子。”
“上清派?”陆葳蕤眼睛一亮道:“好像我也有耳闻呢?这个门派是不是很厉害?”
秦广傲然一笑道:“我上清派乃是当世道家九大门派之一,其中本派的风神腿绝学名扬天下,在武者中可是如雷贯耳的顶级功法。不知小姐为何突然对秦某的师承感兴趣?”
“额,不瞒秦护卫,其实自那日在钱塘,看到那两个高来高去的武者之后,我一直甚为羡慕,也想要习武修身,成为武者。不知秦护卫可否代我向师门引荐?我要拜师学艺!”陆葳蕤信心十足的道。
“啊?这个……小姐若只是想习武用来强健体魄,倒是不难的。不过要想成为武者,那就着实不易,成为武者必须要先成为我派内门弟子才有可能。但我上清派对内门弟子选拔是非常严格的,对女子尤甚……总之,鄙人会帮小姐引荐的,试试看总是可以的,至于成与不成,是毫无把握的,到时候小姐勿怪就好……”
……
钱塘县,此时是一派热火朝天的势头。信心、士气,往往能极大程度的激发出人们的潜力。短短几天内,参与挖渠的人数真的达到了接近十万之众。一周之内,一条纵贯全县南北、平均宽度仅二尺的简陋引流渠雏形便已经形成。
这一日是开流仪式,当几个体格健壮的大汉用重锤砸开最后拦在江水与沟渠之间的那一小段土墙,滚滚的江水终于源源不断的涌入新挖开的主渠的时候,一时间群情振奋,欢呼声震天,瘫坐于地者有之,喜极而泣者有之,吆五喝六回去庆功者有之。
不过大家无一例外的感觉到的是轻松,无与伦比的轻松。连日来盘踞在钱塘县人们心中的阴霾自此似乎一扫而空。
当然,主渠通流对各家来说还仅仅是第一步。下面还需要开挖的是从主渠引流到各家蓄水堰池的分渠。这些工程由于是各家分别完成,仔细计算起来,工程量比修挖主渠还要大不少。
有些人家的稻田里已经接近干涸,分渠的开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林氏的情况也很不容乐观。
林氏这一段日子,让商行全部歇业,旗下员工都全部调回,也仅仅才凑出了五百余人的丁壮,五百人要完成相当于别家两千人的工程量,其中的难度自不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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