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稍青,朝阳未起,客栈外已有不少货郎赶来,堵在街道两边,贩卖各种生活用品。
客栈离河边不远,隔着几十米已经能看见河边围满了人。
我们绕过货郎,到达河边时,地保队的人也赶了过来,一共五人,军帽军服,背挎步枪,群众见了纷纷让道。
断桥仅剩两边的桥墩,在村子这边的桥墩上,有个上身赤裸的男人,背靠桥墩,下半身在水里,垂着头,一动不动。
我们在岸上看不到他的正脸,分辨不清是谁,村长的家属在岸上干焦急,催促地保们想办法,把人捞上来瞧瞧。
我问拙园先生:“这就是你说的死对头?我看,确实是死了,不过死人有什么可怕的?”
拙园先生慢慢摊开折扇,置于胸前,扇了几下,才说:“老夫昨日推算天机,发现你身上所系之事,牵连甚深,一时间参悟不透,今日恰巧有此机缘,可借以明察,暂且观他个仔细再说。”
一个地保腰缚绳索,沿着桥墩缓慢而下,打算下去用绳子绑了人,再提吊上去。
到得下方,仔细辨认后,大喊道:“是村长,已经咽了气,不过……”
那地保似乎摸不准什么,又看了一会儿,才说:“他好像被什么粘在桥柱子上了,掰都掰不开。”
地保长又派了两人下去帮忙,三人合力,费了好大劲,才把村长尸体从桥墩上扯脱下来。
等把尸体运上来,众人惊讶发现,尸体背部满是蛋清般的黏液,更恐怖的是,两只眼球没了,黑洞洞的眼窝里,兀自流出透明的黏液。
村长的媳妇和老娘见状,直接晕了过去,被人抬去卫生所救治。
仵作过来验尸,从眼窝里掏出十多枚黄色茧状物,弄破一个,立即涌出一团蠕动的褐色线团。
仔细一看,竟是一团类似蚯蚓的虫子,相互纠缠,密密麻麻,极为恶心。
拙园先生也瞧了个分明,眉头紧锁,说道:“那是蚂蟥茧,看来里面的卵已经孵化了,这可不妙啊。”
此时,村长的老爹在亲戚的搀扶下,也过来认出了儿子的尸体,见从尸体掏出蚂蟥,吓得差点蹬了腿,急忙大叫:“快把尸体烧了,千万别碰,那是,那是蚂蟥精上身啦,快,快烧掉!”
蛄蛹河历来有个传说,凡落入河中溺死之人,若发现尸体上有蚂蟥,必须马上烧掉,否则体内的蚂蟥不出三日便会成精,借尸体之形,祸害附近所有人。
“当年,土坡村之祸,仍历历在目,如今仅剩的几户,也是因为外出没回来,才得以幸免,这可不是什么传说,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你们快,快取些干柴来。”
村长的老爹急得咳嗽起来,吩咐他的两个儿子,取来干柴,搭成床架,把尸体放上去,一把火就烧了起来。
看着熊熊烈火燃起,村长的老爹这才坐在地上缓息,擦掉额头冒起的汗珠。
尸体在烈火燃烧之下,开始抽搐扭动,身体表皮不断鼓起水泡,一破开就涌出一团蚂蟥。
胆小之人,纷纷转头避视,我心里虽有些发怵,但好奇心作祟,视线定在尸体上,竟挪动不开分毫。
正想着,殡仪馆里火化的场景,会不会与此相似,就见火中尸体突然一个翻身,滚到地上,烧得焦黑的腹部迅速鼓起,猛然破开后,一大团蚂蟥幼体潮水般往人群涌来。
拙园先生腿脚利索,收起折扇,一溜烟退出去十几步远。
围观者也跟着纷纷后退,这场景太过诡异,谁也没敢靠近去看。
我退至拙园先生身边,问他:“老头,这是怎么回事?”
拙园先生用折扇敲了我的额头一下,回道:“小子无礼,怎地今日老夫就成老头了?小心,这些蚂蟥……”
他话没说完,就见地上的蚂蟥不再袭向众人,而是聚成一团,朝我这边滚了过来。
不管我向哪边退避,这团蚂蟥球似乎就认定了我,只冲我而来。
我引着蚂蟥球在河边打转,拙园先生看出端倪,借来一把洋铲,朝我抛来。
我马上会意,伸手接住洋铲,把蚂蟥球引至火场,猛一转身,一铲一抛,直接送这团蚂蟥球一顿烧烤。
地上焦黑的尸体中,仍有少量蚂蟥爬出,不顾一切,直奔我而来。
我暗骂这些蚂蟥怎么只冲我来,难不成我身上有什么吸引它们?当下也不多想,从火里铲起一团烧红的木炭,洒在零散的蚂蟥群上,烫得那些蚂蟥劈啪作响。
我扭头朝拙园先生大喊:“老爷子,快来帮忙,把这些蚂蟥全烧了,否则,逃掉一条都是祸患。”
拙园先生在村里还算有点名望,他叫来几个相熟之人,取些干稻草、一碗盐水和两根红烛备用。
同时,拙园先生回客栈,拿了道袍披上,手持一叠黄纸符和一把桃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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