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更怪的是,五月初的一个早上,大姐没有出来吃早饭,他们发现他被打的半死,奄奄一息的躺在牢房中。他没说是谁干的,或是怎么发生的,但是按照电视上黑社会的做派,他们几乎可以买通狱警干任何事情,只要不是他们为囚犯带枪进来就好。那时他们的薪水不高,哪怕是现在他们的薪水也不高,但是那是一份好工作,受人敬仰,在兵荒马乱时期,那是保命的铁饭碗。
当然这样做并不是有多少钱就能做的,在面儿上,需要一定的关系,我猜大姐也许就是被那些有关系的人暗算的,疏通关系方面,那么某人可花了不少钱,可能给警卫送个小信封,或者是贵州茅台,五粮液之类的。
我并不是说这件事一定是我爷爷干的,不过我知道他有堆积如山的真金白银,他是当地受人敬仰的企业家,对于金钱能够发挥的力量,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更清楚。
我只知道,自从这次挨打以后——大姐断了三根肋骨,颈项部的第二隆椎骨折,股骨脱臼,他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了,事实上,他再也不找任何人的麻烦。他的一言一行就像是夏天刮大风一样,虽然狂着了,却都是虚张声势。你可以说,他变成了一个“软弱”的姐妹。
大姐的故事就此结束,原本他很有可能杀了我,如果我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来防备的话,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他姐妹不再找我麻烦,偶尔他们还是会趁虚而入,但次数不多,毕竟豺狼还是喜欢容易上手的猎物,而在世风中学,比我更容易上手的多的是。
不过,我记得我每次都奋力反抗。我猜,我只要有一次让他们容易上手,以后便永无宁日,因此我的脸上偶尔会挂彩,那是因为我总是反击,因此经常被校领导罚站,我想罚站对我而言一点都不可怕,不像其他人那么受不了,我一点都不害怕。
初一初二我勉强适应着和姐妹们的周旋——但到了初三那一年,一九九四年,这种事几乎完全停止了。
但是这样的事情并没有捶残我的精神。
但是很不幸的是,我在与阿姑阿嫂阿婆们的几次谈话中,他们总是问我:“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性取向不正常?”
这句话就和问人家“像你这样好的女孩子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方?”一样唐突。
但我不会回答这种问题,微笑着把话题岔开,阿姑阿嫂阿婆自然会闲谈些是非,最后,他们终于弄清楚整个事情,但他们自己也极为震惊。
可是有几个老瘦猴,我很是讨厌他们:他们成天的弯着腰,缩着脖子,贼似的出入,眼看着脚尖,永远不出声,不花钱,不笑,连坐在路边的石凳上都像个瘦猴,可是偶尔说一两句话,他们会说的极不得人心,仿佛谁都是混账,只有他们是知书达理的君子人,我是不喜欢这样的人。可是当我理性的把“事”看成了“事”,只要晚上对我不实施性扰扰,管别的干什么呢?!况且爷爷在我回家的路上都安排的保镖,一出事儿,他们就会献身保护我,算了吧,直当是遇着了不通人情的猴子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身上老有些地方像大姐,但又因为语文不是很好,所以我总是找不到适当的词来形容,只觉得他们与大姐是,我所能想到的字,一路人。
更重要的是,他们身形上比大姐高大,永远不出声,所以我就更怕他们,仿佛他们身上带着我所尝受过的一切男性的厉害与恶毒,我简直不敢正眼看他们。
在这过了些日子,我越发怕他们,白天上学的时候,我还遇到过他们,他们总是喜欢坐在门前的石凳子上吃着白面,看起来异常的节省。
可是,有次中午,我回家吃饭,其中有个常称呼李先生的出去买东西——到附近的大药房去买药。
我不晓得他买的是什么药。
不过,每逢买了药回来,他们夫妇就似乎特别喜欢,连大气不出的李先生也显着特别精神,精神了两三天,李先生又不大出气了,而且腰弯的更深了些,很像由街上买来的活鱼,乍放在水中欢乐一会儿,不久便又老实了,一看到李先生跟个死鬼似的,我便知道又到了上药房的时候,我不喜欢李先生,可是每逢到药房去,我不由得替这个老瘦猴难过,赶到李先生拿着药包回到家中,我便想起了大姐,心中有说不清的难受,我不愿意怀恨着大姐,可是看看自己,看看李先生,我没法不怨恨他了,无论怎么说,我的身体似乎停止了生长,大姐理应负大部分的责任。
那一段时间我很想退学,可是为这点不靠边的事而辞工,又仿佛不像话。
我虽然十五岁了,按照当地的风俗民情,理应谈婚论嫁,城里每年都有嫁出去娶进来的,敲锣打鼓热闹一阵,到那时候我握着书本总是发呆,玩得好的发小也开始了谈婚论嫁,甚至有几个笑话我的,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性取向不正常。
隔壁老王家的三儿子娶亲时,都说新娘漂亮。那天新娘被迎进家门的时候,穿着雪白的纱衣,呲呲笑个不停,我在拾捡洒在地上的糖的时候,瞧见新娘,新娘整个是个剔透明亮儿的人儿,尤其是脸蛋上面,光滑的似面皮儿一样。
周围放学的学生都跑了过来,新郎从口袋里摸出香烟,一根根的撒出去,几个中学生在一旁喊:“还有我们,还有我们。”
新郎嘻嘻笑着把烟藏回到口袋,那几个中学生冲上去抢,喊着:“女人都取到床上了,也不给根烟抽。”
新郎使劲儿捂住口袋,他们硬是掰开他的手指,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后一个人举着,别人跟着追了上去。
剩下的几个年轻人围着新娘,嘻嘻哈哈肯定说了些难听的话,新娘低头直笑,女人出嫁的时候,是什么都看着舒服,什么都听着高兴。
我站在一旁看着心里难受,要是没有大姐这样的人,我想我也不会被人诟病,谁知道我的后背被人推了一下,踉踉跄跄的竟然跑到了新娘边上。这下可把那几个年轻人吓坏了,我不敢看她。可是又想看她,他的香水味儿时时强烈的流入我的鼻中,似乎告诉我非看不可,像香花那样引蝶。
几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又笑又叫,说:“又和女人玩儿了。”
这么说说我也就当做没事儿人一样的走开了,谁知一会儿难听的话就出来了,有个人对新郎说:“张铭想要和新娘子一起给你暖床了。”
我拖着步子向前走着,新郎笑不出来,我知道他是嫌弃我的,这时有人对新郎说:“你小子太合算了,一取取一双,颠龙倒凤。”
“什么龙啊!应该是颠凤倒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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