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高中的时候,玲珑送我到男生宿舍,突然我想起什么似的叫了起来:“对了,那个玲.......”
“玲珑。”另一个男声接了下来。
“哦,是吗,玲珑对吧?玲珑,我们两个刚刚一起买了新的手机卡,你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吧。”
玲珑正忙着揪住被罩的一角把棉被往里塞,头也没回地说:“抱歉,我还没办新号,我先记下你的吧,等我一分钟。”
她掏出手机,我开始念手机号,玲珑一一输入手机中。
“把我最后一位的1改成2,就是我的号码,我叫绝色。”
玲珑诧异地抬起头,这才认真的看了一眼我身边的“绝色”,此刻他正倚靠在窗台,朝玲珑意味深长地颔首微笑。
比这更震撼的是,一旁的我丝毫不掩饰地冷下脸。
玲珑点点头,扭过身重新找到被角继续塞。
之后的两个星期,我几乎没有怎么和玲珑讲过话,玲珑则完全响应对方的政策。其间经常能在超市等地方看到他们两个,她也连招呼都不打,直接装作看不见。或者在狭路相逢不得不抬头的地方朝我潦草地点个头就走,彻底忽略了“绝色”的存在。
这段时间,奠定了我和玲珑两个人基本的相处方式,我不是记仇的人,在两周后轰轰烈烈的学生会纳新期间,“绝色”遇到了真正的“小狐狸精”时,我对玲珑已经完全没有敌意和戒备了,反而自然地将玲珑的沉闷接受为个性使然,不会像之前的初中一样我们共同前进,共同后退。
我后来想想,觉得玲珑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因祸得福。
“你就吃这么点儿啊?”我打断玲珑的发呆,用筷子敲着玲珑托盘里仅有的一碗菊花燕麦粥和一盘清炒空心菜。
“我不饿。”她说。
“减肥?不是吧?”“绝色”勾起嘴角,语音拖长,语气有点儿挑逗。玲珑低头礼貌的地笑笑,没有接茬儿解释。
“真的胖起来的话,你可就不是这态度了。我还不知道你那些哥们儿,前天的校园歌手大赛初赛,你们几个男生把台上的几个女生挨个儿笑话了遍。就你那几个哥们儿,长得磕碜的不行,说别人也不自己照照镜子。”我咬着筷子,不以为然的说。
“说得好像你就跟柳下惠似的。”“绝色”笑了,笑的倾国倾城,眼睛却盯着玲珑。
“我.......就是觉得把你的哥们儿都晾着不太好。”玲珑说
“其实是你怕被我们晾着吧。”“绝色”说。
“你还没完了是不是!”我嘴里叼着筷子头儿,斜眼瞪着“绝色”。眼看着我和他要打起来,玲珑愣了一下,开始认真地履行她坐在这里的责任:“哥,这是你买的?食堂做的麻辣鸭脖子好吃吗?我听说附近开了一家周黑鸭........”
我转过身,说:“就剩两块了,你吃吧,我去买杯可乐来,你要不要?”
玲珑还没说话,她就直接冲出去了。
“这话题岔得可不高明。”“绝色”冷笑。
总而言之,自从那天“绝色”那样对待玲珑后,我开始相信玲珑有了更好的想法,我只能暗暗祈祷,希望玲珑能谨言慎行,但是我不会把赌注压到她身上,因为艺考老师特别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你不得不承认这多少是事实。对我们这些认识玲珑的多年的家人而言,玲珑的确带着点传奇魔幻的色彩,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艺考圈里流传的故事,包括玲珑的艺考舞蹈,包括她仅用八个月的时间考上五中,都带着传奇色彩。
但是艺考老师竟让一个只上高一的女生去艺考,这件事是我亲眼目睹的,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一个在娱乐圈混了多年的一号人物或许没有什么可信度而言,但是请相信我:我绝不说谎。
当时我们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兄妹情,她的艺考老师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也许我应该提一下,就在玲珑第一学期面临分班选择的时候,她的艺考老师第一眼就看中了她。
就在玲珑兴高采烈地跑过来跟我说她决定参加艺考的时候,我早就忘记了人生的选择项中还有这一项选项,而忙着是选择文科还是理科。
有一天,玲珑在自习课的间隙递给我一个丝绒盒。
“艺考老师送给你的,”他低声说,两手不停地挥动着笔杆。
“多谢,”我说,偷偷递给她一本物理竞赛习题。
当我打开盒子的时候,我在想里面会是什么怪东西?里面放了不少棉花,而下面是......
我看了很久,有几分钟,我甚至有点儿不敢去碰它们,实在是太美了。在高中这种充满压抑的战场上。极端缺乏美好的东西。而真正令人议遗憾的是,许多人甚至不怀恋这些美丽的东西,他们从进入五中大门的那一刻,就开始为了高考而奋力开战。
盒子里是两块石英,两块都经过仔细琢磨,削成艺考生跳舞的模样,而这一对就是玲珑的舞蹈,她们就像摆在橱窗里面的芭比娃娃一样那么精致,秀美,如果不是那么重的话,倒可以做成一对很不错的胸针,这两对石英就有这么对称精致。
要琢磨这两块石头得花多少时间?可想而知,一定是下课后以后无数小时的苦工。首先得把石头削成想要的形状,然后才用磨石布不断琢磨打光。看着它们,我内心升起一股暖意,这是任何人看到美丽东西之后都会涌现的感觉。这种美是花了时间和心血打造出来的。我对她的毅力肃然起敬。
晚上,我把这么美丽的东西拿了回去,摆在父亲的书桌前,说:“我觉得那个艺考老师对玲珑太过于殷勤了。”
父亲不答,过半晌说:“就两颗石头,有什么殷勤的?”
“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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