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被翻开,漏出下面黑中泛黄的土地,但很快,上面就多了一道血,绯红的血。一群影影绰绰的白色鬼影包围了穿着玄甲的骑兵,又被另一群穿着玄甲的骑兵所包围。
独孤酌骑着高头大马,身裹大麾,远远的看着厮杀的军队。杀神一般的吕英就骑着马,提着大刀跟在身边。
“英叔。”
“属下在。”
“我还没到弱冠之年,经历的不多,在我心里,你就是最有见地的长者了,我想请你为我解惑。你说,是皇上对他们不好吗,还是我对他们不好。”
“都不是。”
“那为什么会有人私通塞外呢?”
“他们认为是给朝廷做狗,想要更大的权力。实际上,就算塞外的蛮子打了进来,当了皇帝,也不过是从现在皇帝的狗,变成蛮子的狗罢了。”
“那有什么区别吗。”
“做现在皇帝的狗,皇帝打得,骂得,杀得,却不会轻易动他们的性命。”
“那如果做塞外的走狗呢。”
吕英扫了一眼一只飞燕都没有,一朵云也没有的,显得空落落的天空,对着独孤酌说道。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多谢英叔。英叔,我们走吧,那边要貌似结束了。”独孤酌停滞片刻,又开口道。
“我有一事不明。”
“独孤公子请问。”
“为何不帮他们?”
“玄甲军根基尚浅,让他们见见血,总是好的。公子,慈不掌兵,情不立事。”
“这样啊。”
说罢,独孤酌调转马头离去,吕英紧紧跟随。随即,整齐而又肃杀的声音传来,地上的雪都似乎随着马蹄声震动。
吕英身后又跟着几十人,皆身披黑甲胯骑黑马。和几百人遭遇几十人人埋伏都略有溃散相的玄甲骑兵不同,这十几人即使是站在那里,也有一种乌云压城的感觉。
世人皆知独孤酌被贬谪边陲之城,皇帝特批招收几万人编制为玄甲军,以震慑塞外敌扰,却不知这是吕英推动的。
目的就是隐藏这几十人。这几十人乃是吕英于塞外破敌千里深入敌地,为单于所围攻之时跟随着逃出的,仍幸存的十几人,乃是真正的,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狼虎之师。
虽然吕英是独孤家的门客出身,但吕英忠于的,且只忠于的,永远是这位,在自己斩杀武氏一系的罪人后,独孤家主要用自己的头颅平息武氏一系的怒火之时,下跪替自己求情未果,于半夜盗走软禁自己的房门钥匙放走自己,这位亲自去上官婉容那里下跪求情,只为自己谋一个出路的独孤家幼子。
而自己当时也看出来了,这位独孤家的幼子,若是有意逐鹿天下,必可以坐拥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而今独孤家衰落,独孤一系除去这位幼子皆被流放或诛杀,自己自是应于众多心怀叵测的老臣之中,以自己的武力,辅佐这位幼子,于边陲之地立足。
救命之恩,以性命偿还,亦不足矣。
回了军营,于帐篷之中坐定,原先还在笑面相迎的老臣们竟无一在场。吕英也是没有料到,竟然除了自己,在场老臣皆与独孤公子为敌。他向旁边看去,担心小公子难以接受,却看见小公子的嘴角挂着温和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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