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小芋翻身下马,就往火海里扑。
“小芋头,回来。”刘疾休也急忙跳下马,去追鱼小芋。
楚吟吟纵身一跃,从马背上飞出去,抓住了鱼小鱼的臂。
鱼小芋捶打着楚吟吟,奋力向前挣,哭喊道:“放我进去。我外公外婆还在里面,我要去救他们!”
刘疾休紧紧地抱住鱼小芋,望着升腾的火焰,心如刀割。他不知道此时该用什么语言来安慰鱼小芋,只是反复念叨:“你外公外婆没在里面,你外公外婆没在里面。”
火越烧越旺,救火队也放弃了抢救,强行将围观的人群驱散了。
刘疾休和楚吟吟将鱼小芋推上马,鱼小芋扶着马鞍,趴在马背上,任滚烫的泪水,滑过脸庞,流进耳朵,流进嘴角,挂满下巴。
刘疾休紧紧抓着缰绳,努力让马踏得慢些,再慢些。
刘疾休他们没有关牒,住不了客栈,只好到大司马府借宿了。
“三公子,您回来了。”门口的府兵殷情地向霍荣卓打呼,接过马缰,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下马,低声道:“大将军也刚刚回。”
霍荣卓刚还高昂的头立马矮了些,但语气还是那么傲慢,命令府兵道:“快去通报一声,叫厨房给我弄些醒酒汤来。”
已是夜深人静。
大司马府的阶檐都亮着灯光,每一个廊口都有府兵值守。由于是晚上,无法看清府内的格局。
众人跟着霍荣卓上了几座厅堂,过了几个曲廊,来到了东面的一个庭院。
霍荣卓指指在右首的那一排厢房,道:“大哥,今晚你们就住那里。走,先去我房里吃点东西。”
刘疾休正欲推辞,就听见一个威严的声音:“荣卓,这么晚才回来,又跑到哪里去鬼混啦?进来。”
刘疾休这才注意到庭院正首的上房还亮着灯光。
“哦。”霍荣卓应了一声,向刘疾休指指里屋,声音更低,“我父侯叫我。去去就来。”
霍荣卓推门进去,就感受到了父亲灼灼如焰的目光,烧得他浑身发烫。他根本不敢抬头,恭肃地深施一礼:“荣卓见过父侯。”
“这么晚你去哪儿啦?我刚才还听见有其他人的说话声。”那质问的严厉口气,让霍荣卓的耳根发热,一丁儿撒谎的念头都没有。
霍荣卓的头埋得更低,怯怯地道:“今天,子桓陪他的表妹去郊游,就邀了我同往。在回来的路上,我认识了位大哥,就请他吃了晚饭。他原本要去投亲戚的,结果亲戚家着火了,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子桓会邀你去郊游?是你自个儿跟着去的吧?他堂堂一个廷尉署的廷尉丞,会和你这个成天只知道东游西荡的好闲之徒为伍?”
“好啦,好啦。侯爷,你怎么说你儿子呢?荣卓,你认识了位大哥,叫进来见见吧。不然人家会说我们大司马府太过高傲。”
霍荣卓一听见娘的声音,马上精神了许多。他抬起头欣喜地望了一眼娘,高兴地叫道:“荣卓见过母亲。”
霍夫人爱怜地望着霍荣卓,有些心疼地说道:“荣桌,你看你有多怕你父侯。我不说话,你都没看见我在这里。快,去把你的朋友叫进来。”
“哼。”霍荣卓的父亲愤愤地背过身去。
霍荣桌在门口向刘疾休招手。刘疾休向楚一笑几人也招招手,一起进了屋。
刘疾休抬眼就看见一个伟岸挺拔的身影,虽然穿着居家服,也没见着容貌,但刘疾休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敬畏和恐惧。
站在他眼前的,是当朝最有权势的大司马大将军霍汉光。
刘疾休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地施礼,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稳些,但一张口,他还是听出自己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颤抖:“草民刘疾休见过大司马大将军大人,见过霍夫人。”
楚一笑、楚吟吟和鱼小芋也跟着刘疾休向霍汉光施礼。
霍汉光转过身,粗粗地瞄了一眼四人,语气不如对霍荣卓生硬,但很冷淡:“四位不必客气。既然是荣卓的朋友。就随便些。”
刘疾休抬起头,霍汉光的眼睛正从自己身上扫过,不由打了一个寒战。他感觉自己的尾椎骨都像断了一般,身子向后仰了一下,腰都短了一截。
他见过杀人犯的眼睛,强奸犯的眼睛,抢劫犯的眼睛,贪污犯的眼睛,但没有见过这种眼睛。
他躲过那如虎顾狼盼的眼神,再不敢抬头。
霍夫人欠欠身,声音如慈母般轻柔舒缓:“荣卓,带你的朋友歇息去吧。来者是客,你叫龙龙牛牛照顾好他们。”
“知道了。母亲。”霍荣卓第一个从屋里奔逃出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又没事儿似地道,“大哥,走,我们吃宵夜去。”
“还是歇了吧。都累了,小芋头也没心情。”楚吟吟提议道。
刘疾休出了屋,全身才松弛了些。
他头脑都还紧绷绷的,搓着手心的汗,道:“荣卓,休息了。明天开始,我们还得去找差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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