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痴见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心下会意,微微一笑,道:“年轻人,你很爱书籍,也很懂书籍。你也知道别人若是同样爱书的话,那么架子上的书,你是不能够碰的,即便心喜若狂、蠢蠢欲动,也不能触碰。”
文志双道:“是,所以晚辈并没有碰前辈的书。”书痴道:“身为武林中人,不以权谋为重,而好读书,这样的年轻人真的是太少了。”文志双道:“恰恰晚辈就是这极少数人当中的一个。”书痴道:“我看得出来。”
文志双道:“但前辈也应该知道,所谓权谋,不仅仅只存在于设身处地、身临其境。书籍中也有关于权谋的解释,以及诸多争权夺利的办法,好的有,不好的也有。”
书痴道:“确实如你所说。看来,你也读过不少书了。”文志双道:“不算多,也不少了,但却始终无法满足。就好比学习武功,虽日臻完善,却仍是不能满足。”
诸葛心慈道:“说这么多劳什子做什么,你喜欢看就看呗。”文志双笑道:“你不懂,未经许可,擅自翻阅别人的书,是对于学问的一种亵渎。”诸葛心慈道:“我从未见你这么老实过。对我,你不也一样亵渎了嘛。”文志双道:“那不一样。”诸葛心慈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对一个女孩子家都强行占有,还在乎一本书?”
文志双道:“错了,大错特错。你是你,书是书,我占有了你,你有可能会在之后喜欢上我。但是,书籍却不会,一旦亵渎了它,你就会发现,那上面的行行文字,仿佛都变成了对你的控诉。”
诸葛心慈气道:“得了。你呀,别说得那么悬乎,弄得神乎其神的。要我说呀,你就能欺负欺负我,却不敢在书前辈面前放肆。”
文志双笑道:“有这个可能。师父的命尚且是前辈救的,我这条小命,怎么有资格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呢。”
书痴道:“好了,你们小两口就别在我面前打情骂俏了。年轻人,我原以为只有我视书如命、爱书如妻。想不到,还有人比我更为沉迷此中。”文志双笑道:“前辈此言差矣。视书如命倒还可以,但爱书如妻的话,我可是消受不起。”书痴睥睨瞧了诸葛心慈一眼,会心一笑,道:“我明白,我明白。”文志双一笑置之。
诸葛心慈哪有听不明白的道理,但情郎都这么说了,自平复了心中的恼怒,反而把他的胳膊搂得更紧了。
书痴又道:“但我有一样敌不过你。”文志双道:“哪一样?”书痴道:“我是八岁才开始读书的。相信你比我读得早,将来也肯定比我读得多。”
文志双道:“不然。书无止境,学亦无止境,读得多了,并不意味就代表着世间的道理全都能明了,反而更容易使自己迷失方向。”
书痴附和道:“这话不错,很多饱读诗书之士都是这样,总以为自己怀才不遇。其实呢,却是因为他们不过是在读死书,非但没有真正领会书籍中的深意,反倒是离经背道,渐行渐远。”
文志双怃然道:“是啊。人往往就是这样,太过于自以为是了。”书痴道:“所以,你不想再读书了?”文志双笑道:“那倒不是,只是前辈您不要与我比较,因为我读的书肯定不会比前辈多。您想啊,您可以废寝忘食,亦不分白昼黑夜,秉烛夜读。但我却不能,毕竟有人不能叫我如愿呐。”诸葛心慈抢道:“你是不是在说我呀?”文志双轻轻拍了她脑门儿一下,笑道:“除了你,还能有谁呀。”
书痴瞧着诸葛心慈,她还是紧紧地搂着文志双,并未嗔怪,亦不恼怒,全然一副女儿家的娇态,脸上洋溢着柔情蜜意、美满幸福的光晕,温顺而体贴。不禁忖道:“看来,这丫头确实变了,以往的她万分骄纵、顽劣不堪。可现下,对待这个叫文志双的年轻人,居然俯首帖耳,而且从脸色上看,竟觉察不出丝毫娇揉造作之态。”
诸葛心慈没有注意到书痴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仿佛要看穿她此刻的心意似的。她的一双明眸,寸不不离地注视着文志双,注视着他那一双懒洋洋、笑眯眯的眼睛,满是柔情,满是爱恋。
书痴长叹一声,道:“小丫头,你长大了,也找到了可以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佳偶。但是,你们的事情你的父母知道吗?”
诸葛心慈这才回过神来,道:“还没有,我们正准备回去向父母禀明呢。书前辈,您说我父母能不能答应啊?”书痴道:“答应怎么样,不答应又怎么样,难道你真的舍得同这小子分开?”诸葛心慈忙道:“不,我不能。”
书痴道:“所以呢,无论你的父母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你们都还是你们,还像现在一样在一起,你又何必庸人自扰、自寻烦恼呢。”
诸葛心慈呆滞半晌,不再言语。文志双道:“心慈,不必忧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正如书前辈说的那样,又何必自诒伊戚呢?”诸葛心慈幽怨道:“假若父母不答应,你会不会……”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