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的穿着着实奇怪,可算得上天下独有,上半身半黑半白,下半身半红半绿,就差脸了。他的年纪与书痴相差无几,胡须银白,左肩担着两只大口袋。他一进门,便不再说话,而是死死地盯着诸葛心慈看。
诸葛心慈笑道:“都老相识了,还看什么呀。”
书痴也笑道:“老儿,你还记得她吗?”棋艺摇了摇头,道:“看着眼熟,听她说话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书痴笑道:“看来,你的记性还没我好呢。”棋艺气道:“废话,你整天抱着书本死啃,我哪里有你记性好?”书痴辩道:“这是什么逻辑,记性好坏跟读多少书又有什么关系?真是强词夺理。”
棋艺也不去理他,而是仔细打量着文志双怀里的诸葛心慈,猛然想起,道:“嗬,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小丫头。”
书痴笑道:“不错不错,棋老儿,看来你还不算太笨。”棋艺笑道:“脑子笨了,下棋怎么可能赢你呢。”
诸葛心慈笑道:“我说你们两个老伙计,与十年前一模一样,一见面就掐仗,也不羞?”棋艺笑道:“你都不羞,我们羞什么。”诸葛心慈道:“我有什么好羞的?”棋艺笑道:“你还好意思说呢,瞧你的模样,搂着人家少年那个亲热劲儿,亏你还是个大姑娘呢。”诸葛心慈低声且羞怯地喃喃道:“我早就不是什么大姑娘啦,又有什么好羞的。”
棋艺大吃一惊,道:“什么?你说什么?”诸葛心慈幽怨道:“还什么什么呀,我说我早已委身于他,再不是什么大姑娘啦。”棋艺不停地摇头晃脑,道:“这鬼丫头从小就爱扯谎,我可不上你的当。哦,为了跟我老人家在嘴皮子上一较长短,甚至撒谎说自己已经跟别人圆了房。人心不古,真是人心不古,你的鬼话呀,只有鬼才相信嘞。”说着,找个椅子坐了下来,嘴上兀自嘀咕着些什么。
书痴道:“这你老儿可就说错了。”棋艺道:“我说错什么了?”书痴道:“若我猜得不错,这鬼丫头说的可不是鬼话,而是大大的实话。”
棋艺登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惊道:“你说什么?这丫头说的是实话?”书痴道:“确实是实话。”
棋艺扭头看了看诸葛心慈,又看了看文志双,道:“丫头,我若没记错的话,你才十六岁呀。十六岁,十六岁就跟男人做下了苟且之事?”诸葛心慈气道:“别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棋艺一脸茫然,道:“反正呢,男女之事我是不明白,我就知道下棋。对了,小子,你胆量不小啊,连她你都敢碰。”
文志双笑了笑,道:“即所爱,为什么不能碰呢?”棋艺道:“你知道她的父母是谁吗?”文志双道:“认识她的时候还真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却也晚了。事已至此,无法改变,既然相爱,不妨让它爱得跌宕起伏、荡气回肠些。”
棋艺叹道:“年轻人的心思,我真是不明白。”书痴道:“你不明白就不要瞎搅和。老儿,你认识他吗?”说着,指了一指文志双。
棋艺道:“我们初次见面,我又哪里知道他是谁呀。”书痴道:“他也是你我故人的后辈。”棋艺奇道:“故人?你我总共加起来也没几个故人呐。”书痴道:“看来,这个更难,连我适才都被吓了一跳呢。志双,你还是自报师门吧。”
文志双走到棋艺面前,跪下拜了四拜。棋艺一怔,道:“喂,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我无缘无故的,为何要行此大礼呢?”说着,连忙躲到一边。
书痴道:“老儿,这四跪你受得起,也受之无愧。”棋艺奇道:“这怎生说?”书痴道:“让他告诉你吧。”
文志双道:“多谢棋艺前辈全力搭救家师,晚辈感激不尽。”棋艺又是一奇,道:“你师父?你师父是谁呀?”书痴道:“他的师父就是吴兄弟。”
棋艺听罢,自顾愕然,道:“我没听错吧?”书痴道:“自然没有。”棋艺还是不大相信,向文志双问道:“你的师父果真是吴佳范?”文志双恭敬道:“正是。”棋艺大喜之下,竟许久说不出话来。
书痴道:“你这老儿,平时嘴巴呼哧呼哧的,白话个不停,现在怎么不说话了?”棋艺道:“此地无声胜有声,你不懂。”书痴笑骂道:“你还跟我文绉绉的,真是自不量力。”棋艺道:“我是高兴的。”
这一天,棋艺、书痴、文志双三人谈了好久,直至次日清早。主要是两位异人始终向文志双追问吴佳范的近况。在他们心里,这个情深骨肉的兄弟朋友本不应该意志消沉、自暴自弃、一蹶不振。而文志双的回答也令他们十分满意,很是高兴。至少,他们不会再去担心吴佳范是否内心深处仍存介怀,埋下沉痛而又苦闷的阴影。相比两位异人而言,文志双则没有那么多的感触,因为他知道,三师父这一次重出江湖,一定会汲取之前的教训,再不会只凭一腔热血做事了。而他也只是对两位异人讲了追随师父学艺的过程,其它的皆讳莫如深,尽数埋没不谈。诸葛心慈只陪他们到晚上,便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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