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志双不再言语,而是全神贯注地瞧着棋盘上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诸葛心慈也专注地看着。文志双这时牵着她的手,走到远处。
诸葛心慈道:“文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呀?为什么不让我看呢?”文志双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定然是书痴前辈执黑先行。”诸葛心慈道:“是啊,棋艺前辈自从二十年前开始,下棋从来不先行落子,可即便如此,也从未遇到敌手,别说击败他了,就连与他守和的人都不多。我所知道的,堪堪勉强有机会与他战至平手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我爹,另一个就是书痴前辈了。”
文志双道:“黑子已完全处于下风,相信以棋艺前辈之能,断然不会给书痴前辈任何可趁之机。这一局,书痴前辈必败无疑。”诸葛心慈道:“不用想我也知道,因为还没有人单论下棋能战胜棋艺前辈的。”文志双道:“他只下围棋?”诸葛心慈道:“那倒不是,他还下象棋,而且象棋水平丝毫不逊色于其围棋水平。”文志双道:“难怪他为‘四异’之首,一人身怀两项绝技,想不当翘楚都难啊。”
诸葛心慈道:“这你可就说错了。”文志双道:“哦?”诸葛心慈道:“你有所不知,‘四异’的排名不是按照武功、学问,或是他们的绝技而定的,而是以他们的年龄为准的。”文志双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昨天书痴前辈跟咱们讲了那个笑话呢。”诸葛心慈道:“难道你有什么想法?”文志双笑道:“是,我还真有些想法呢。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诸葛心慈道:“什么事?”文志双道:“关于令尊、令堂的事。”诸葛心慈道:“我的父母?”文志双道:“是。”诸葛心慈道:“他们又有什么值得你了解的地方?”
文志双道:“此刻的你,日有所思,夜有所虑。昨晚,我有意为你盖上被子,却发觉在你的梦呓中,十分痛苦地哀求着你的父母能够放下彼此的尊严,重新获得曾经的爱。我当时就很想问,却又不愿打扰你。而且,我在同两位前辈谈心时,曾向他们询问过你家的状况。他们认为我这个未来的女婿只希望能够博得岳父、岳母的欢心,便将他们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我。他们在前十年经常去你家,并与令尊、令堂交情深厚。但是,在这十年中,他们却连一次都没有去过。我问他们这是为什么,他们说令尊、令堂为了一件小小不言的事情而大动肝火,进而形同陌路。我很疑惑,相爱多年的伉俪,仅仅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就闹到这等地步?我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因为你的梦呓。令尊与令堂曾几何时在特定的领域上风光无限,所以他们都会有尊严,属于自己的那份尊严,属于自己所从事的事业的那份尊严,以至于使得他们分外眼红。我想问你,这究竟是件什么事?真的值得为了彼此的尊严而放弃彼此之间的感情?”
诸葛心慈叹道:“我谢谢你能体谅我,而且甘愿为我分忧。但是文哥哥,这件事情看似小小不言,其实却很重大。所以,你管不了,相信没有人能管得了,除了他们自己。但我却不敢肯定他们能不能为了彼此的感情而放弃彼此的尊严。”
文志双道:“谁能够率先放弃,不仅能够使对方高兴,还能得到对方的认可。但是,若要使一个人放弃尊严,是不是略显得残忍了些呢?退一步海阔天空,话是不错,可是,真正轮到自己头上,会不会也同教训别人时一样,勇于放弃、潇洒脱俗呢?”
诸葛心慈苦恼不已,道:“我怕,我最怕的就是爹娘一直这么僵持下去。”
文志双忽而笑道:“别怕,还有我呢。一个姑爷半个儿,我若是不能将你家的纠纷化解,两位老人又怎么能放心的把你交给我呢。”
诸葛心慈喟然道:“我倒真的希望你能够化解他们的戾气,如同你曾经跟我讲的禅理似的。可……可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文志双道:“不难,只要是你的事,对于我来说都不难。放心吧,我有把握。”诸葛心慈惊奇地望着他,道:“你真的有把握?”
文志双坚定地笑了笑,道:“真的。”诸葛心慈道:“可你连什么事都还不知道呢。”文志双道:“他们的尊严,一个在医药、一个在毒药,幸好这两个方面我还颇为了解。实不相瞒,我的师父们对此甚有见地,作为他们的徒弟,我虽然差了一些,但应该不会差得太远。”
诸葛心慈听他这么一说,欣喜若狂,道:“是啦,我一直都在怀疑,在当初的金家庄就开始怀疑了,你为什么敢捡起金虹的毒针。原来,你是佯装不知,其实你心中却是有备无患。好了,这下可好了,我的父母相信再也不会继续纠缠不清了。”
文志双道:“还有,假使我能令两位老人化干戈为玉帛,我们的婚事自然水到渠成,你我也不必再为此担忧了。”
诸葛心慈笑道:“就是就是。”随即脸色一沉,表情痛苦地道:“不过,你若是无法使爹娘冰释前嫌,那么你很可能会……”
文志双淡淡一笑,道:“会怎么样?会死?为了你,豁出一条性命又能如何。”
诸葛心慈悻悻然哀怨道:“我很想爹娘言归于好,但我更希望你活着。你若是死了,我……我又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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