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志双道:“是,晚辈听得懂。晚辈也晓得,前辈之所以会跟晚辈讲这一段尘封已久的故事,是要告诫晚辈,不要步前辈曾经那段并不光彩的后尘。”
曲松道:“确实,你真的听明白了。也许,这跟你的性格、你的遭遇有着莫大的关系。诚然,你不属于白手起家的类型,所以并不了解白手起家的人们之艰辛与痛苦。可你没有太大的欲望,自然就不会做出一些为人所唾弃的事情来。”
文志双叹道:“因为晚辈并不如前辈们。惹人诟病、遭人唾弃的事并非每个人都有资格做到。”
曲松道:“这句话未免太高深了些吧。”
文志双道:“其实我们都明白,之所以能够成就一番事业,必然会损害到其他人的利益,这是不可避免的。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人才会痛恨我们、唾弃我们,认为我们是无恶不作的罪魁。若是一个人这一生的时间都在碌碌挨着生活,试问,又怎么会被别人瞧得上呢?别人连瞧都不瞧你一眼,又怎么会挖空心思漫骂你、咒骂你、诋毁你、唾弃你呢?”
曲松道:“精辟!这一席话非常之精辟。二弟,你感觉出来了吗?”黄无道:“自然,我若是感觉不出来,就不会让他来见你了。一个一生只在碌碌挨着生活的人,是根本没有资格同步风山庄的庄主见面的。”曲松笑道:“我真的是太高兴了,既认识了一位新朋友,又听到了二弟你已许久未曾挥洒的诙谐了。”
黄无道:“本来我已看透,我这一生真的如文帮主所说,已没有了奢求,甚至连奋斗的目标都失去了。但是,是文帮主你让我见识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它的光芒依然存在。这个世界不是别的,就是你们这一群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能够看到你们在这个江湖上大展拳脚,其实也是一种满足。”
诸葛心慈道:“不对呀,曲前辈,您怎么只说认识了一位新朋友,难道侄女我就不是吗?”曲松笑道:“你是在怪罪我吗?”诸葛心慈道:“侄女不敢。只是,侄女不服气,难不成前辈也觉得我们女人根本就没什么地位?不值得前辈结识?”
曲松道:“你这还不是在责怪我,那怎么样才算是责怪我呢?”诸葛心慈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还是希望前辈能够为侄女解释一二。”曲松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不妨告诉你吧,早在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过你了。不过当时你的嘴巴可没现在这么厉害,就只知道哭。”
诸葛心慈不禁大为惊奇,文志双亦是如此。诸葛心慈稍稍缓了缓神,道:“我出生的时候前辈就见过我了?”曲松道:“可不是嘛。十五年前,我曾拜访过万古繁林。那时你可能还不满周岁,被你母亲裹在襁褓中,饿的只想吃奶,不给就哭。”诸葛心慈道:“不满周岁?那我可什么都记不得了。”
曲松笑骂道:“废话,你要是生下来就知道这个世界,岂不成神仙了。”诸葛心慈讪笑道:“却不知前辈当初去我家是为了什么呢?”曲松道:“两件事,一是与你的父母商谈喜悲岛的事。二嘛,则是我的夫人又怀了身孕,可胎儿却始终无法安静下来,总是在腹中不停乱动,弄得我那位夫人好不痛苦。所以,我才请你父亲帮忙诊治诊治,有没有安胎的良方。诸葛林主的医术,那可是天下驰名的。”
诸葛心慈笑道:“难怪那小子这么调皮,原来打娘胎里就这样。等一会儿我看到他,非得好好羞臊羞臊他。”
曲松道:“是啊,那太应该了。对了,你这丫头是不是也听明白了?虽然你当初还小,但毕竟我们是见过面的,所以我们算是老相识,不能算是新朋友。”
诸葛心慈道:“您这么一说,我可懂了。真没想到,我们两家还有这么一层渊源呢。十五年前,那还真是老相识嘞。”曲松笑道:“可不嘛,要不怎么瞅见你就感觉特别亲切呢。”诸葛心慈叹息道:“若是没这层关系,我想,我们两个根本就不可能活着离开贵庄。”
曲松一愣,道:“丫头,何出此言呢?”诸葛心慈道:“您想啊,您既然没有参悟方老庄主那句话的意蕴,又怎么可能会放虎归山呢。”曲松叹道:“你错了。”诸葛心慈奇道:“哪里错了?”
曲松道:“那句话,我参悟了,而且时常回荡脑海。不然,步风山庄根本就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不过,你也都看到了,现在的步风山庄依然屹立不倒。足见,方老庄主的话是对的,而当初我的观点,则是错误的。所以,我才万分敬佩方老庄主。他的存在,是整个武林的幸福。他的仙逝,又是整个武林的不幸。”
诸葛心慈道:“若是方老庄主在天有灵,听到您这么倾慕他,相信也是会非常高兴的。”
曲松没有再说话,而是喝了口茶水,之后又恋恋不舍地注视着已经浸底的茶水,仿佛茶水之中已浮现出方洵老庄主那带着微笑的脸庞。
诸葛心慈看了看陷入沉思的曲松,知道不好打搅,于是很想同文志双聊上两句,却发现他也陷入了深深沉思之中。是什么打破了他那一贯漫不经心的洒脱的劲头呢?没有人能够知道。诸葛心慈却知道,很有可能是曲松适才讲的那七个字——商谈喜悲岛的事,令他泛起了回忆。也许不光是回忆,还有疑惑,是不是那十八年前的旧事,至今还有人提及,并在酝酿着某种骚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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