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孟谈一见墨翟这般正式,便知此物非比寻常,也以正式之礼,双手接过。托在手中,问道:“贤弟这般正式,不知此物是何?”
墨翟笑道:“老哥不妨打开一看便知。”
张孟谈听了一笑:“如此却是不恭了。”然后将书案上的杂物清掉,将那书卷铺在书案之上,小心打开,但见映入眼帘的却是“原轸”两个大字。
这张孟谈抬头看向墨翟:“这当真是先轸遗物?”
墨翟微笑点头道:“千真万确!”
张孟谈急忙俯首看去,那笔迹却正是自己曾经见过先轸的笔迹,别人无从模仿。
这张孟谈怎么又能识别先轸的笔迹呢?
原来这张孟谈的祖上乃是张老。这张老,有晋大夫张孟之别称,曾任中军司马。当年晋厉公给赵武举行弱冠之礼,完礼后赵武曾特别登门拜见,张老给了很多教诲。当晋厉公去世后,晋悼公登基,晋悼公准备任命他为卿,他推辞说:“我不如魏绛,魏绛的智慧和德行都超过了我。”晋悼公五次任命他,他都坚决辞谢,只做了中军司马。
后来,赵武当了正卿后,开始建造府第,且十分考究,其他大夫们都送礼致贺,张老也前去,但只带了一张嘴,见了府邸,不禁对赵武道:“多美呀,如此高大宽敞!多美呀,如此金碧辉煌!既可以在这里祭祀唱诗,也可以在这里居丧哭泣,还可以在这里宴请国宾、聚会宗族!”。
只是这语气甚是怪,贺辞没有赞颂的味道,反而在主人喜庆的日子,说些死丧哭泣的话,一反常调,令人不解,宾客或疑惑不解,或惊愕发呆。这话听的赵武很是不自在,一番琢磨之后,方明白张老的用意,回答道:“我赵武能够在这里祭祀唱诗,在这里居丧哭泣,在这里宴请国宾、聚会宗族,这说明我可以免于刑戮而善终,能跟先祖、先父一起长眠在九原!”
张老的祝辞是以赵府的功用永恒祝赵武能寿终正寝,保其家族永昌永贵。而赵武随即领悟到张老的用意,用“全要领”来表明痛定思痛,祈祷不再发生刑戮之祸。祝辞与答辞都是紧密结合着赵氏的血泪痛史的,一个善颂一个善祷。此处说明一下,那“九原”乃是绛都的一处,晋国卿大夫的埋骨之处。
也正是在张老的谆谆教诲下,赵武才虚心谦学,礼贤下士,以礼仪处理一切事务,在执政期间两次会合诸侯,三次会合大夫,使齐国、狄人归服,为晋国立下了卓著功勋。
正是因为张家与赵家这般关系,那张孟谈也有幸见过了当年先轸的笔迹,这张孟谈有过目不忘之本领,因此记忆深刻。
“贤弟这礼可不谓不重啊!这先轸的兵法战术乃是国之瑰宝,若是上卿见到,不定怎么感激贤弟啊!”张孟谈道,“贤弟一上任,便给赵氏这么厚重一礼,可是将了老哥一军啊!”
“墨翟没有其他心思,只是为宋晋两国友好而已。”
“好!好!好!老哥代上卿收下了。只是不知这兵法,贤弟自何而得啊?”
“哈哈,这倒是一件巧事。”墨翟笑道,“这还是我十二岁那年,随恩师游历,历经齐国雷夏泽,在那里帮助百姓除掉一害,当时那垂都城将军感激我,便送我这礼。”
“十二岁除害?贤弟,你这可要好好说说,让老哥听听。”
“额?这……”
“这什么这的,你知道我最大的爱好是什么么?便是喜欢听这些往事。你可不能坏了老哥兴致!”此刻这张孟谈便如小孩一般。
“想不到堂堂晋国上卿首席大夫竟有这般爱好,也罢,我便吹嘘一下童年往事!”墨翟佯做无奈,便将那段故事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这张孟谈听完,直拍大腿,连呼:“精彩!精彩!如今我真是后悔,怎能让你去宋国去做官呢?真该将你留在晋国!我真是失误啊!为大人丢了一块美玉!”随即站起身来,焦急的走来走去,嘴里嘀咕着,“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写信给大人,宁可损失五座城池也要将贤弟要到晋国来!”
“啊!我说老哥,您可莫做令小弟为难之事,我之所以答应去宋国为官,那是因为宋国是我故国而已。我这里向您求饶了。”说罢,墨翟故作求饶状。
看到墨翟如此,张孟谈长叹一声:“大人损失贤弟这般人才,乃我之过也!若是大人能得贤弟,恢复往日晋国霸主风光,指日可待啊!”
听到张孟谈这般说,墨翟反而笑了:“这老哥可是说的不准啊,我墨门主张的是兼爱、非攻,国力富强我可尽力,但争霸之事,我却不甚主张。”
看到墨翟这般说法,张孟谈慢慢恢复平静:“是我鲁莽心急了。贤弟之心不在一国一家,而是胸怀天下。也罢,也罢。贤弟准备何时赴任?”
“从您这离开大概半月到一个月左右时间。”
“好,老哥记下了。”
墨翟随后在张孟谈府上住了五天,每日谈经论道,交流治国思想。有时张孟谈也顺便处理些政事,墨翟也在一边见识了大国大夫的国事手段,获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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