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零年清明节,小妹从天津回来了,大妹从石家庄回来了,二哥、二嫂从衡水回来了。我们一家人给爸爸、娘去上坟。
现在小妹两个女儿都大学毕业,在天津市上班,有了自己的楼房。小妹家在天津郊区,常住天津市给女儿看孩子。大妹常住石家庄,儿子大学毕业在石家庄上班,女儿在衡水市一所学校上班。他们都有自己的车,也有自己的楼房。二哥的儿女生活在衡水,都是有车有房的小康之家了,二哥二嫂岁数大了些,不再干活,住衡水市每天就是上公园,逛马路,散散心。大哥一家一直在长春,生活好得就更不用说了。我还在县城住,早就有了自己的楼房。女儿研究生毕业后,在北京上班,结婚前就买上了自己的楼房,也有了自己的车。
我们走进村西的一个院子。三间北房,两间东房,两间西房。这是二哥和我们分家后,从我们的老宅子搬出住过的宅院。
自从二零零五年爸爸去世后,二哥搬到衡水市居住,这个院子一直没有人。现在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和乱树棵子。半人高的野草,一人多高的小榆树、小枣树,密密麻麻地长满了院子。
我们踩着乱草,弯着这些小树走进北房里。
娘去世后,爸爸到长春的大哥家住了一段时间,回来后就搬到二哥这个院子,住在北房的西里间。现在爸爸住过的这间房顶子露着天了。北房后墙闪了一道很大的缝。墙角上还放着爸爸出殡时大哥抱过的爸爸的遗像,像还是那样镶在镜框里。地下放着那年我们和二哥分家时,爸爸给二哥选的那个最好的石灰柜。柜子没有盖,里面堆了很多房顶上掉下的土。小妹把墙角上爸爸的遗像拿过来,放进柜里说:“爸爸,这个家里就您自己了,您在这里好好看着咱这个家吧。”
两间东房顶子已经坍塌。这是娘去逝后爸爸搬到这个院子,经常给二哥喂牲口的地方,那时这个小屋子里,二哥还养了很多的鸽子,爸爸喂牲口的时候,也喂这些鸽子,爸爸扬手撒一把粮食,鸽子们就咕咕叫着满院子跑。
那个时候每次回家,看到爸爸在二哥的院子里进进出出,我就想起娘,想起娘就想哭。
两间西房还是很好的。西房里,门前的木床,是爸爸娘先后去世时用过的,也是我们一家人平时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床。爸爸去逝时,大妹要求家葬,我们没有人支持她。她就是坐在这张床上,呜呜地哭。
我们从二哥的院子里走出来,去了村里河西的大街。
我站在大街的最南头。先看到的是最南边的那排房子,这是亲爱的章哥章嫂的房子,宽阔的大门,能进去汽车。门前的那两个石礅不在了。那石墩是亲爱的章嫂经常背着公公晒太阳的地方。房子也不是原来亲爱的章哥、章嫂在世时的房子,是翻新过宽敞明亮的大砖房,院子的面积比原来的老宅子增加了几倍,院子很大。可是,院里没有人。他们那么好的一家人也都离开这里,有的去了衡水,有的去了北京。章哥、章嫂的四个孙子都是高材生,在北京的办公司,在衡水的办企业。只有过节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才会回到这个院子。特别是春节,这个院子里充满了幸福和欢乐,满院子的人,满院子的笑声,满院子的鞭炮声,满院子放着四五辆豪华的汽车。亲爱的章哥、章嫂要是活着,看着自己的儿孙这么有出息,看着他们过着这么幸福的生活,该是多么快乐呀。
村南的第一个小胡同也叫刘家胡同。从小到大我们在这个胡同里,一天不知道要走多少遍。胡同里那些老房子,几乎全部趴在了地下,经过风雨的侵袭,呈现我们眼前的只是一堆堆的土,一片片的野草,还有遍地丛生的树木。
现在我们走进这个的亲切的小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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